《长江丛刊·理论研究》2018.01
女性主义视角下爱丽丝·门罗的
短篇集《逃离》中《法力》的汉译研究
梁淑英 徐翠霞
【摘 要】《法力》是爱丽丝·门罗的短篇集《逃离》的最后一篇,旨在刻画女主人公南希暮年时对自身命运的回顾和思考、女友泰莎的遭遇等,以引发读者对各类女性发展和命运抉择的探讨。女性主义期望在消除性压迫和性歧视等不平等后,能实现社会两性的和谐共处。借助女性主义视角对女性困境的解读和女性命运的阐释,有助此篇的中译本中所体现的翻译策略解读。
【关键词】女性主义 爱丽丝·门罗 《法力》翻译
刘斐然(2016)提到“的作品多从女性视角出发,以敏锐的视角和写实的风格,聚焦于加拿大普通小镇的生活经验,探索普通女性复杂的心理与感情世界。”[1]门罗的《法力》作为《逃离》中的最后一篇,着力围绕南希一生与威尔夫、泰莎、奥利的纠葛,以从南希的视角阐述了自己的女性独立身份的追寻过程;泰莎作为另类的女性——即能预见未来的女巫式的女先知——追寻独立和自由中,经历婚姻后却惨遭抛弃、被送至疗养院孑然度过余生的下场。尉艳英(2016)提出可从心理现实主义彩,哥特式风格,以及
李璐和李思其女性主义和美学体现来研究门罗小说。[2]无疑女性主义剖析在南希的叙事视角中,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身份的存在与挣扎融合一起,拧成了女性身份争取独立发声的强音。译文中采用了多种翻译技巧,尽量从信息、美学等文本功能,再现原著的故事精神。
一、法力第一重
题目Powers以复数的形式呈现,体现了权力的多层次和多样性,预示了全文以多种权力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压制,最终创造出崭新的两性世界。译作法力,带有不可预知的、甚至是蒙蔽状态下的野蛮原始的力的作用,在主宰着芸芸众生的命运。在第一部分“让但丁休息片刻”中,南希回顾年少爱意朦胧时与威尔夫的经历过往。如为了引起威尔夫的注意,南希故意在愚人节装成病人威尔夫看病,而威尔夫得知真相后抱怨南希仍像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儿。之后南希躲在家里,准备“完成今日的阅读定额”时,威尔夫忽然前来要求与南希出去谈谈,并引出了“就让但丁休息片刻吧。”威尔夫曾向南希的好友求婚但失败了,南希原本以为此前戏弄威尔夫会适得其反,不料不可名状的法力,将威尔夫吸引至其身边。
原文:…and he said,“I was hoping to ask you to mar ry me. Only I wasn’t going to do it like this.
I was going to lead up to it more. In a more suitable sort of situation.” I said : “Do you mean you were hoping to but now you’re not? Or do you mean you actually are?” I swear that when I said that I was not egging him on, I really just wanted it clarified.[3]
译文:……这时他说:“我本来是想向你求婚的。不过我并不想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说的。我原本想让事情发展得水到渠成一些。在一个更加适当的形势之下再说。”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原来是想的大事现在不想了?还是说你确实是仍然想的?”我可以发誓,我那样说的时候我绝不是在逼他表态。我只不过是想把情况弄弄清楚。[4]此段对话的表情功能不是很明显,但语言之间的留白值得考究。南希的心情随着与威尔夫的出行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所以在威尔夫抛出了求婚话题后,按耐不住地想问个究竟。所以译文处理时通过话语的节奏停顿来再现原文人物的丰富的情感内心。如and he said增补了“这时”作为时间提示,与上文的衔接出现了短暂的时间切割,于细微处描绘威尔夫另起话题时气氛的严肃性。I was hoping…并非译作“我本希望”,“希望”的对象如为“要求你嫁给我”,则语言生硬、死板,不合求婚者应有的忐忑不安心理,而“我本来想”则在语内的衔接过渡自然流畅。
Lead up to it more意指威尔夫认为自己应该继续等待更成熟的时机才向南希求婚,并非眼下扰乱计划不得不提前搬上日程显得仓促,这也解释了其未知忐忑的心情。译文“水到渠成”详细地表达了威尔夫的正面情感,同时也为南希欲通过与威尔夫结合的焦急心理,以渴望重建其女性新生命运的实现可能。Egg on在原文中充满了南希所散发的女性兴奋期的荷尔蒙旺盛的气味,即便在彼时与威尔夫的情感较量的挣扎于冲突间,南希还能自恃残余的女性独立尊严的意识,替自己申辩自己并非逼迫威尔夫作出违心的选择。但威尔夫否认违心之论时,也是南希一直铺垫的吸引威尔夫走向自己、并愿意主动在改变自己命运前景中有所行动的成功标志。
二、法力第二重
刘广男(2016)提到“她的作品关注的是平淡生活表面下女性波澜壮阔的内心世界,反映小城镇普通人特别是女性极具悲剧性的平凡生活。”[5]该段故事的主角是泰莎。泰莎被赋有神秘彩的先知性质的占卜手。其在预见未来的准确精度上令人瞠目结舌,众人都蜂拥而至。南希与泰莎从一年级就认识,其带着表亲奥利去泰莎,第一幕便是让泰莎猜出奥利右边的口袋所装着的东西。奥利本来对传言中泰莎能占卜未知感到嗤之以鼻,但于泰莎的相识和短暂的交流相处后,被其身上神秘的魔力深深地吸引住。而这魔力的源头始于泰莎对奥利的出人意料的一笑,而这一笑的“被看”是经由南希的视角来呈现。Powers,在此段中强调了女性的权力从南希过渡到泰莎,从懵懂的青春意识觉醒到自由掌控的预示未来的能力,揭示女性法力的第二重进入成熟阶段。
原文:Nancy went to peek through the curtain and at that mo ment,Tessa gave Ollie an unexpected smile. It was not a smile of complicity or apology or the usual coquetry. It might have been a smile of welcome, but without any explicit invitation. It was just the offering of some warmth, some easy spirit in her. And at the same time, there was a movement of her w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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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研究
shoulders, a peaceable setting there, as if the smile was spreading through her whole self. [3]
译文:南希走过去从窗帘缝里朝外窥探,这时候泰莎出人意料地朝奥利笑了一笑。那不是共谋的、表示抱歉的或是一般性的卖弄风情的笑。那可能是表示欢迎的笑,但是有没有任何明确的相邀的意思。这仅仅是发自她内心的温暖、轻松的精神的一种善意表示。与此同时,她的宽肩膀那里动了一下,是让人心宽的一个动作,仿佛她的微笑正传遍了整个身子似的。[4]
Peek through是南希实施“看”之行为,译为偷偷摸摸地“窥探”是第一层蕴含意义,而第二层的蕴含意义则以增译的“从缝里朝外”得以展现,南希以极其狭窄的“一线天”似的角度窥视泰莎与奥利的情感互动,可谓“惊鸿一瞥”的历史性时刻,彰显了泰莎法力的全局图式。Unexpected表示不期然的,译为“出人意料”,暗示奥利从未想过与泰莎之间会发生情感的缔结,如南希也不曾想到奥利与泰莎之间会真正形成情感联盟。Explicit invitation 暗示泰莎此笑并无蓄意的勾引之意,看似决定权和主动权都握在奥利手中,译为“明确的相邀的意思”的措辞较为婉转,似有似无地淡化泰莎对奥利的暧昧情愫。
Offering of some warmth, some easy spirit在译文中被处理成两个并列的定语成分,以修饰“善意”,而“善意”属增补内容,试图从本质上抹杀丝毫暧昧而凸显泰莎的纯真善良,力图改写他者视野中被歪曲的泰莎的女性形象,以逼近泰莎的真正女性特质。同理,peaceable setting增译为成一个独立的小句,设为“让人心宽”,setting意为背景,译文处理为动作,静态到动态的转换,使得以承接上文所刻画泰莎
的善,笔法自然流畅。整段集中讨论了南希窥探的泰莎对奥利的一笑的性质,不仅是泰莎女性的独特形象,也是泰莎在于奥利首次见面时情感互动的角逐。原文中对笑的修饰有诸多的形容词,但在译文中均被改写成小短句,更贴近读者欣赏人物内心刻画的动感模式的审美习惯。
三、法力的第四重
继前面南希在疗养院拜访了孑然一身的泰莎后,南希在温哥华街头闲逛碰见奥利时极其震惊,因为泰莎之前跟她坦白奥利已死。南希对泰莎在疗养院被施以电击疗法而自感“头上有空洞”报以同情,曾是圆满结合的泰莎和奥利却因为奥利的离世,致使特立独行的泰莎不再有任何丈夫的力量支撑而在现实中碰壁,甚至被送到畸形之地被施以身份认识的扭曲处治。泰莎视角的叙事的真实性在奥利的出现后被否定,南希不得不怀疑泰莎说过的关于与奥利之间的经验过往,甚至也开始审视自己对泰莎和奥利的结合的思考,随即引发了南希对奥利荒唐的暧昧情愫爆发。
原文:So that was what he had done, he said. He reme mbered the Oregon coast, the strip of beach between the ocean and highway, the fog and the chilliness of the early morning, the smell of the seawater, the melancholy booming of the waves. He had taken off his shoes and socks and rolled up his pant legs and waded in, and the gulls came after him to see if he had anything for them. But it was only Tessa he had.[3]译文:那就是他要做的事情,他说。他记得那片俄勒冈的海边,在
大海和公路之间有条狭狭的土地,清晨时有雾,天气阴冷,海水腥味很浓,已有波涛发出了真正凄凉的呜咽声。他脱下鞋袜,卷起裤管,蹚水进入海中,海鸥追逐在身后想知道他是不是给它们带来了什么。可是他所有的
仅仅是泰莎。[4]
见面寒暄之后,南希怀着复杂的心情,想先摸摸彼此的情况,再深入探讨关于泰莎的经历。奥利视角提供其与泰莎的叙事版本完全与泰莎所说大相径庭,南希一直在等待奥利说句真话,即能与泰莎所说的相互印证的话语,但从头至尾两者的叙述没有任何共性,两人所有的生活过往都只存活在各自的谎言圈中。So that was what he had done 承接奥利所说在泰莎病逝之后,奥利应泰莎生前所愿把其骨灰撒向大海。译文并没有译成事件完成时的表述,而是事件计划的将要发生。原文使读者进入奥利的谎言叙事;译文是是读者隐约捕捉奥利的叙事谎言——真想与谎言的对抗在原文与译文的转换之间展露无疑,奥利企图向南希和读者瓦解泰莎的女性身份的真实。
第二句中奥利的记忆碎片中的物体,均以偏正短语结构呈现,译文均处理成独立小句,生动形象地勾勒奥利的所思所想,继续施以奥利作为男性为中心的重塑历史的强烈的画面感。如关于海水译文增补的“腥味很浓”,从嗅觉的感官反应中刺激读者的想象。忧郁悲伤的图画中,整个世界只剩下因失去爱妻的奥利魂不守舍地执行给泰莎撒骨灰的告别仪式。第三句中用多个and一气呵成地衔接了奥利的每个清晰的仪
式动作,在译文中以独立小句的形式紧促衔接,天水共长、海鸥相追的背景衬托也在极力熏染奥利声称泰莎在其心中的重要地位的伪装感——所有的谎言在南希面前不攻自破,但却留个读者诸多想象,至此的“罗生门”似的叙事,南希、泰莎和奥利所围造的共同叙事空间,显然是相互矛盾,亦是读者趣味所在。
四、结语
宋涛、朱丽田(2016)曾说“爱丽丝·门罗的幸福并非等同于欲望满足后的快乐,也并非爱情婚姻等外在事物给人带来的满足感,而是人物经过人生磨难后,对生命和生活产生了新的认知,重新获得的心灵宁静和满足。”[6]《法力》共有五个小短篇,体现法力的五重层次,以建构南希为主、泰莎为辅的女性意识抵抗父权中心的挣扎历史。以上主要选取了经典性的法力第一重、第二重和第四重来体现文中女性意识觉醒与女性身份追寻的历史叙事。南希与威尔夫的结合是南希首次主动选择婚姻作为重建自身的女性独立身份抉择;南希引领奥利认识泰莎,属身负魔力的泰莎的女性命运的体验和终结的历史观感;后来奥利对其与泰莎之间的过往扭曲编造在南希出的诠释是对其女性身份的否定与歪曲,以致南希最终决定选择从疗养院接走泰莎,而并非放任心中多年对奥利暧昧的情感偏向奥利。
参考文献:
[1]刘斐然.爱丽丝·门罗短篇小说中女性对权威男性家庭成员的反叛与觉醒[J].海外英语,2016(04)
:139~140.
[2]尉艳英.多视角看爱丽丝·门罗小说的文体特征——以门罗短篇小说《逃离》为例[J].佳木斯职业学院学报,2016(09):40~41.
[3]Alice Munro.Runaway[M].Vintage Books,2005.
[4]艾丽丝·门罗.逃离[M].李文俊,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5]刘广南.爱丽丝·门罗短篇小说集《逃离》女性哥特元素分析[D].成都:西南民族大学,2016.
[6]宋涛,朱丽田.幸福之路——评爱丽丝·门罗作品的多重哲学意蕴[J].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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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在第五段对话中,男主人公使用三个陈述句(We can have everything. We can have the whole world. We can go everywhere.)向女主人公表明术后会恢复他们以前平静的生活,
并未对女主人公做出他的承诺。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男主人公自私,虚伪,不负责任。此时男主人公的欺骗性,不负责任的卑鄙性暴露无遗。男主人公对待女主人公的态度也由最初的不理睬,冷漠向哄骗,诱导转变。女主人公意识到她每次试图从男主人公那里得到许诺都是徒劳无获的,留给她的只是无限的失望。女主人公运用三个不完整小句(No,we can’t.)作为回应,表明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女主人公从最开始的忍耐,委曲求全向独立,据理力争转变。[3]
在第六段对话中,男主人公两次的话语都被女主人公打断。男主人公用陈述句虚伪地向女主人公做出承诺,男主人公虚伪的允诺如果女主人公不愿意他是不会强求。男主人公在极力劝服女主人公接受堕胎手术的同时还不忘推卸责任。他重复使用6个陈述句(I don’t want you to do it, if you…)并有意的以此种语式来掩盖他真实的目的。看似宽容的话实则很虚伪。男主人公只是想推卸责任,逃避责任。
在第七段对话中,男主人公再一次企图谈论堕胎这一话题。女主人公使用的特殊疑问句(Can’t we maybe stop talking?),此时的疑问语气并不是想在对方那里得到某种信息,而是起到祈使语气的作用。实际上是女主人公命令男主人公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女主人公已经处在要发脾气的边缘。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女主人公此时此刻已经愤怒,不再一味的迁就,变得更加独立坚强。
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两者故事进入了高潮。两人在酒吧里的桌子旁坐下,女主人公望着干涸的河谷和山川。男主人公试图再次劝说女主人公堕胎,男主人公重复他的陈词滥调,目的是使女主人公心甘情愿
的堕胎。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男主人公逃避现实,推卸责任。女主人公使用了一个是非疑问句(Doesn’t it mean anything to you?)回
应男子来表示她的不满,愤怒。男主人公依旧是无情的、冷酷的、虚伪的劝说着女主人公堕胎。女主人公此时已经控制不住她的愤怒,使用了一个一般疑问句(“Would you please please please please please please please stop talking?)企图阻止男子继续说下去。此处的一般疑问句不再是询问信息,而是起到祈使语气的作用。命令男子不要继续说下去。男主人公对于女主人公所说熟视无睹,依旧重复着他的陈词滥调(But I don’t want you to. I don’t care anything about it.)此时女主人公的容忍限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女主人公使用了陈述语句(I’ll scream)来表示她已经被彻底激怒了。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男主人公是一个冷漠,虚伪,极其不负责任的“迷惘的一代”,而女主人公是一个外柔内刚,勇于面对困境与挑战的女孩。
五、结语
本文对《白象似的山》中语气系统的小句类型进行了分析。通过对男女主人公的对话进行分析,可以看出男主人公处于主导地位,女主人公依附于男主人公。男主人公是一个冷漠,自私,虚伪,逃避责任,没有担当的“迷茫的一代”,而女主人公则是一个外柔内刚,勇于面对困境与挑战的女孩。由此可见,对语气的分析能较好地揭示人物性格和对话参与者之间的人际关系。从系统语言学的语气系统对文
学作品进行分析具有可操作性和可行性。这不但为读者更好的分析文学作品起到重要作用,同时也为文学作品的解读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参考文献:
[1]胡壮麟,朱永生,张德禄,李战子.系统功能语言学概念[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朱永生,严世清.系统功能语言学多维思考[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3]Halliday 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 London:EdwardArnold,1985.
(作者单位:东北林业大学)
(02):59~63,70.
(作者单位:韶关学院外语学院)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资助《女性主义视角下的文学翻译-以爱丽丝门罗Runaway译本为例》(项目编号:201710576009);省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资助《反乌托邦式科幻电影字幕翻译策略研究》(项目编号:201710576057)。
作者简介:梁淑英(1986-),韶关学院外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翻译和翻译教学;徐翠霞(1997-),本科生,韶关学院外语学院,研究方向: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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