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观 OBSERVATION SCOPE 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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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
（广西艺术学院影视与传媒学院，广西，南宁 530022）
摘 要：私人情感上是法国人，内心深处的越南人的导演陈英雄，通过“越南三部曲”向世人展示了不同时期的越南社会。越南作为一个相对落后的国家，在过去有被法国全面殖民70年的历史，在不断地文化碰撞和时光交替里，越南社会的底层人民在琐碎的日子里寻生活的出路。陈英雄在他的镜头里，展现了越南底层女性丰满而立体的形象。本文将分析陈英雄“越南三部曲”中的女性形象，总结归纳电影中展现出的越南女性困境。关键词：女性形象；陈英雄；越南三部曲；女性困境越南著名导演陈英雄14岁移民到法国，定居于巴黎。原本在法国学习哲学的他，因为受到新浪潮代表人物罗伯特·布列松的电影《死囚越狱》的影响，到专门培养电影摄影师的路易·卢米埃尔学院学习摄影技术。也正是如此，世界影坛上出现了一位丰富“越南形象”的电影导演。“越南三部曲”——《青木瓜之味》、《夏天的滋味》、《三轮车夫》作为陈英
雄的代表作表现了越南不同时代、不同社会阶层、不同人物视角的生活式故事片。在他的作品中，会将视野锁定在普通的越南女性身上。《青木瓜之味》与《夏天的滋味》皆以女性的视角铺开来讲述故事，《三轮车夫》中的女性角也发挥了重要的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与此同时，在陈英雄的电影作品中，也通过讲述越南社会中小人物的故事，来展现了越南女性的形象和表现越南女性所面临的困境。
一、传统越南女性形象
越南作为一个较为封闭的发展中国家，其女性一直以东方温婉贤淑勤劳朴素、纯洁善良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和中国传统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分工不同，在越南，女性也需要负责家庭营生，甚至很多家庭以女性经营家庭为主。越南女性不仅需要勤俭持家，也需要外出工作，也会有很多越南男性则是好吃懒做，待在家中，更有甚者，是毫无愧疚之心地挥霍家中妇人辛苦赚来养家的钱财。
越南男尊女卑的社会现象，和中国的儒家思想也有很深的关系。15世纪以后, 儒家文化在越南影响扩大, 儒学随着封建国家的发展不断增强。受儒家父权思想的影响, 越南女性地位有了开始了巨大的逆转。到19世纪初阮朝, 儒学大盛, 成为社会的基本价值。男尊女卑成了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儒家价值观下, 女性是以顺从和依附男性为美德, 女性的无权和不独立性增强。[1]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提倡女性平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越南共产党强调男女平等，从而鼓励女性参与到各项社会事业的建设中，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有所提升，且一年有两个妇女
节。但和中国极为相似的是，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思想，至今还有遗留，且影响着多数越南女性的生活。
二、陈英雄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陈英雄对于女性的偏爱在电影中一览无余，他用大量的镜头语言去展现女性的美。在陈英雄的“越南三部曲”中，女性角的重要作用可见一斑。无论是以女性视角来讲述故事，还是女性角推动故事发展，女性都成了陈英雄电影重要的标识。陈英雄电影中的女性无论职业、不管老少、不关
美丑，她们都拥有美好的品质，而男性角大多是慵懒、多情且冷漠的。所以，在陈英雄的电影作品中，女性角都拥有许多共通的优点和相同的处境。
陈英雄影片中女性的美都具有东西方文化兼容的特征。越南作为一个东方国家，其女性身上有十分明显的东方特质，这一点在陈英雄的作品中也表现得极为明显。陈英雄在越南三部曲中塑造的女性形象，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充满了东方女性的婉约之美。她们都有聪明温婉、勤俭持家的特点。无论是《青木瓜之味》里认真、勤恳工作的女仆梅，还是《三轮车夫》里担水到市场上卖来补贴家用的，抑或是《夏天的滋味》里的三妹，这些女性身上都充斥着东方女性的柔美。回顾越南的历史，被法国全面殖民70年，在保有自己历史文化的基础上，许多西方的文化也进入并影响了越南社会。越南女性的美，不再是单一的东方之美，也开始被西方文化所影响。在追求幸福和面对生活之时，她们也都具有了西方
陈文媛图片女性的热情和勇敢。对于传统的东方国家，女仆和富家子弟之间产生感情是没有结果甚至不应该出现的，在电影《青木瓜之味》里，梅从小就暗恋少爷的朋友浩仁，浩仁是富家子弟，接受良好的教育，且弹得一手好钢琴。梅和浩仁之间横亘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是梅在很小的时候就对浩仁心生爱慕，尽管浩仁有自己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梅也没有停止自己对浩仁的喜爱和幻想。《夏天的滋味》里，小妹莲对自己哥哥的喜爱溢于言表，在后面也勇敢地去追求一位年轻人，一反传统越南女性含蓄、内敛的形象，而是充满自由和独立的特征。
陈英雄的电影语言所塑造的女性形象并不是受传统东方文化影响下一味地含蓄隐忍所禁锢的形象，也没有在受到西方文化影响后一味地颠覆传统形象，而是在具有东方女性柔美的同时又兼具热情奔放的一面。勇敢且坚毅的性格是陈英雄电影里塑造的女性形象不可忽视的特点。尽管在越南三部曲里的女性都是社会底层的女性，但是她们骨子里的坚毅让她们的形象更加立体和鲜明。《三轮车夫》里三轮车事务所的老板娘的一生看似极其不幸，丈夫在孩子出生没多久就离开她们母子两，她只能一个人抚养患病的儿子，但她并又有向命运屈服，而是更加勇敢地去承受苦难并战胜苦难。最终用给自己的勇敢给自己的生活创造了一道光。她有了自己的三轮车车行、在黑帮势力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她内心最为柔软的一部分是她的孩子，为了生活，她只能愈发坚韧勇敢。《三轮车夫》里的在面临弟弟车被抢，家庭生计成为问题的时候，也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担负起养活家庭的重任。
影视大观
陈英雄电影影片中的女性之所以动人，是因为这些女性身上不仅有传统女性具备的优秀品质，同时也打破了大家对传统越南女脆弱顺从的刻板印象，对于残酷生活，她们勇于面对、奋起反抗。这样的女性形象也更加丰满、愈发动人。
尽管陈英雄的电影作品中的女性都是极为美好的，但是她们都难逃被男性“主宰”的命运。她们的一生诸多阴霾都来自男性的阴影。《青木瓜之味》里的夫人，尽管美丽善良，且会贤惠持家，但丈夫出轨，偷家里的钱财在外鬼混，她也不敢对丈夫有丝毫怨念。甚至还会觉得是自己的无能才没能将丈夫留在自己身边。主角梅作为一个女仆，每天也只是默默无闻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且经常受到小少爷的戏弄也不敢反抗。后面到浩仁少爷家当女仆，哪怕年少时就爱慕这个钢琴家，但有机会待在他身边后，她也不敢同他过多言语，她话语权的剥离，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仆人，也因为她的女性身份。在《青木瓜之味》里，浩仁少爷没有选择一个像自己一样受过教育，有自己想法的新时代女性，而是选择了女仆梅。因为在梅身上更具有传统越南女性美丽、懦弱、逆来顺受的特质, 而“未婚妻”因为接受了更多的新时代的教育，在她的身上传统越南女性的特征也被瓦解。所以浩仁在做选择时，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可以轻易“操控”的梅。在电影《三轮车夫》中，三轮车夫的也因为弟弟的车被偷盗，家境清苦被迫去。尽管她和诗人之间有爱情存在，但她依旧要对诗人的话言听计从，为嫖客提供服务。不可否认诗人是爱她的，当她被侵犯后，痛下狠手杀掉了侵犯车夫的男人。她是活在男人的摆布之下的，无论是社会身份还是在爱情里扮演的角。《夏天的滋味》中，大虽然对自己的爱情现状并不满足，她在外
面有了自己的情人，尽管夫妻生活苦闷，日子黯淡无光，但是作为一个社会地位偏低的女性，她不敢对丈夫提出自己的离婚要求，宁愿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苦苦坚守。
三、电影所折射出的越南女性的现实困境
电影理论家克里斯蒂安·麦茨认为, 电影的实质在于满足观众的欲望, 因而影片结构应当间接地反映无意识欲望的结构。[2]这个“无意识欲望”对于《青》、《我》两片来说, 就是导演的女性观。女人就是女人, 进退两难, 她们吁求解放的呼声很难引起男性的广泛和根本的认同, 她们在男权观念根深蒂固的世界里无处逃逸。[3]在陈英雄的越南三部曲中，导演用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越南女性普遍的生活状态，通过影像语言展现了不同时代根深蒂固的女性困境。她们的困境不仅仅是生存上面临的困境，同时也体现在思想和情感上。
在越南社会，无论是政治、经济、法律、宗教、教育、军事领域，还是在家庭领域中，所有权威的位置都保留给男性。用男性的标准评价女性，而不是相反。[4]在男性话语主导的社会，女性的生存环境就愈发晦暗。在《三轮车夫》中，越南女性生存困境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当家中唯一的男性劳动力失去劳动工具并失去唯一的收入后，只能选择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微薄的薪水补贴家用。尽管一开始只是做一些，并不出卖自己的肉体，但因为她的女性身份，一位男性嫖客最终还是侵犯了她，并且将她打伤。由此我们不难看出，越南的女性是不被男性所尊重，在就业方面、生存方面都面临挑战和困
难。在就业时她们可以选择的职业少，很多时候她们只能选择社会底层的女仆、等职业。这种现象在《青木瓜之味》中也有展现，女主梅年纪轻轻时就被送进大户人家当女佣，长大后她也没能做出改变，在原来的东家家境一天不如一天时，她也只能换个地方重新做起女仆的工作。不是她们不想选择，而是当时的社会没有给她们选择的机会。如果想要生存下去，面对压迫，她们只能选择服从。尽管当下越南社会男尊女卑的情况有所缓解，但女性解放和女性独立的道路还有很远。
陈英雄电影中的女性，不仅面临着生存困境，在情感方面她们也没能得到满足。相反，因为诸多权利被剥夺，大多数越南女性依旧处于“女怕嫁错郎”的阶段，话语权的缺失导致她们的情感之路也充满坎坷。电影中的女性，在情感方面各有各的曲折。在《青木瓜之味》里，上到夫人，下到女仆，抑或是生活在富人家的小，她们的感情都被男性所主宰。夫人的丈夫随意挥霍家中钱财，全然不顾家中母亲、妻儿是否能够生活。这种弃家人不顾的丈夫，夫人对他不是充满埋怨，而是责怪自己没能将丈夫留在身边。在电影的最后女主梅和浩仁少爷走到一起，但浩仁少爷抛弃漂亮有学识，家境殷实的未婚妻而选择梅的很重要的原因是梅向来逆来顺受，不敢反抗，选择她更便于实现他对于另一半的“掌控”。如此看来，梅被选择本身就是一种悲哀。《夏天的滋味》中，无论是妹妹和哥哥之间的情愫，还是大苏和夫库之间的情感，都表现了女性在面对情感挫折时的无能为力。在同样出轨有了情人的情况下，库提出离婚，而苏却是一味挽回。明知彼此之间没有了爱情，作为女性一方的苏还是选择坚守一份婚姻关系，因为越南社会没有给予出轨离婚的女性同男性一样的宽容。
四、结语
陈英雄称自己为“住在世界的越南导演”，他通过越南三部曲展示了自己内心中的越南。在他的作品里，女性身上也承载着他对故国的情感——历经磨难却也美好坚强。他展现的女性困境折射的也是整个越南社会的困境。也正如他自己所言，我们不可能从他的三部作品里就可以看见一个完整的越南社会，但是他用作品向大众展示了传统与现代、温婉与坚韧品质彼此交织的越南女性，和一个热带苍绿有生命力的越南。现如今，越来越多像阮黄叶一样的越南本土女性导演的出现和崛起，越南女性电影有了更新的视角和更多的可能性。
参考文献：
[1] 女性主义电影《到你》中女性权利困境的反思.石雨.戏剧之家.2020-06-20
[2] 斯蒂安.麦茨.想象的能指[M].北京：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16-01
[3] 爱，美丽而又忧伤——越南影片《青木瓜之味》与中国影片《我的父亲母亲》之女性形象比较 .李启军; 胡牧.电影文学.2009-02-05
[4] 李银河.女性主义[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5-01
作者简介：李莲（1997—），女，汉族，籍贯：安徽宣城，广西艺术学院2019级在读硕士，研究方向：民族影视文化传播与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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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界观.20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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