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明明可以靠颜值,偏要死磕官场
作者:不贱少年
来源:《百家讲坛》2019年第10期
作者:不贱少年
来源:《百家讲坛》2019年第10期
靠颜值就可以吃饭的潘安,还有一手好文采,精通各种文体,人们这样评价他的文章——“烂若披锦,无处不善。”那时文坛爆款是辞赋,而潘安最拿手的就是辞赋,随便一篇就足以碾压同时代的人。文学上的成就,更使潘安声名远扬。
潘安还是个绝世好男人。他从小就和名儒杨肇的女儿杨容姬订婚,两人青梅竹马,并在24岁时成婚。作为抢走“国民老公”的女人,杨容姬可谓全民公敌,然而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潘安宠了她一辈子。更为难得的是,哪怕她去世了、他们的子女都夭折了,身居高位的潘安也只爱她,没给其他女人任何机会。杨容姬去世后,潘安悲痛不已,服丧一年,写下了流传千古的三首《悼亡诗》。
潘安显然不服人们只给他美男子、文学家的标签,竭力想向世人证明,他不但有政治理想,也有政治才能。
他刚入仕就赶上了晋武帝亲自下田耕种的主题活动,本来就是皇帝作秀,大家拍个合照就可以散了。潘安却写了一篇热情洋溢、文采斐然的《籍田赋》,讴歌皇帝热爱劳动的伟大事迹,引来很多大臣的嫉妒, “你这么会拍马屁,不如先坐几年冷板凳?”
在河阳,潘安政绩卓著,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因母亲生病,他不得已辞职回家,并在赋闲期间写下《闲居赋》表达高尚情操。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要退出官场,事实上,他对官场的事依然很上心。自视甚高的他看到一些平庸之辈占据高位,心中很是不平,就写了一段话来讽刺这些人:山涛、王济、裴楷等都是垃圾,只有和峤勉强还行。
这下又惹麻烦了,他赋闲很久也没得到新的任命,直到很久以后才做了怀县县令。在怀县,潘安依然干得不错,史书评价他“频宰二邑,勤于政绩”。
后来他又被调回京城,担任一些不入流的官职。终晋武帝一世,潘安没有得到朝廷的重用,而这时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我们可以想象得到,潘安会遭到何等嘲讽,这时美男子、文学家这些标签都失去价值,反而成了人们嘲笑他的谈资。
这对心高气傲的潘安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耻辱,这种耻辱又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压力,迫使他想尽办法去改变,哪怕这种改变是致命的。
公元290年,晋武帝去世,潘安也迎来了人生转机。外戚杨骏辅政,为了装点门庭,就让名气很大却屡受排挤的潘安担任太傅主簿。就这样,潘安成了杨骏的秘书。
本以为搭上了辅政大臣,从此就能平步青云,但潘安低估了政局的风云诡谲。他万万没料到,仅仅一年之后,杨骏就被皇后贾南风联手楚王杀了。而作为杨骏的属官,潘安也在黑名单上。幸好他有个熟人是楚王的长史,且早年间他曾于对方有恩,在这个熟人的运作下,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经此事,潘安好像开窍了,忽然领悟到,若无贵人提携,就算再有才也不能官运亨通。于是,他又搭上了贾充的继嗣、贾南风的侄子贾谧。
潘安曾在贾充的幕府工作过,倒也不算改换门庭。尤为关键的是,晋惠帝白痴无能,贾南风掌握大权,贾谧更是因此而左右朝局,是当时最粗的大腿。抱上这条大腿,潘安从一个刚刚脱险的罪人扶摇直上,抵达西晋朝廷的权力中枢。
潘安蹉跎了二十多年,终于走上人生巅峰,可以用事实狠狠回击曾经嘲笑过自己的人了。只是他不知道,其实他只是离深渊近了一步。
贾谧是个文艺青年,非常喜欢吟诗作赋,于是招揽天下英才,搞了一个文学小团体,号称“二十四友”,以潘安为首,还有石崇、陆机、左思等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常在一起饮酒赋诗,石崇的金谷园更是他们的指定招待会所,拥有VIP年卡的他们,在一个无尽奢华的园子里逍遥自在,用文字和酒精燃烧生命。
人一旦尝过权力和享乐的滋味,就很难放下了,潘安也是如此。他知道自己的权力来自于谁,为了维系现有的权力、得到更大的权力,必须做点什么。哪怕贾后、贾谧名声恶臭,他也极尽谄媚,当面曲意奉承不说,贾谧的车马离开了,他还要对着飞扬的尘土拜一拜,因为这个拍马屁的姿势太过奇葩,就有了这样一个成语:望尘而拜。
谁也想不到,一个写出《闲居赋》的高士竟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但接着他又做了一件更恶心也更致命的事。
当时贾后、贾谧和太子司马橘矛盾重重,贾氏一党想废掉太子,于是趁太子大醉,让太子手抄了一份谋反材料。在“铁证”面前,太子被废,接着又被贾后杀害。而这份谋反材料,就是潘安所写。潘安此举使西晋政局一下子失去平衡,把“八王之乱”推向高潮。
公元300年,赵王司马伦和心腹孙秀利用民愤起兵诛杀贾后,贾谧等人也被杀害,司马伦、孙秀趁机接掌朝政。而潘安和孙秀一向有隙,为了保全自己,他特地到孙秀示好,“大人难道还记得我们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吗?”孙秀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斩钉截铁地答道:“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很快潘安就被逮捕,与石崇等人一同问斩。
看见潘安,石崇很意外,潘安说,这不就是“白首同所归”吗?原来,潘安曾经写给石崇的诗里就有这么两句潘阳资料——“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现在他们如愿了。
潘安的一生就是一出悲剧。他用尽力气想要摆脱美男子的标签,在事业上证明自己,最后却是一场空;他在文学上达到了很高的成就,这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一生痴情,却被后
人当作无耻文人的典范;他所有的努力都被否定了,有的被自己否定,有的被别人否定。人们只记住了他的美貌,世间最讽刺的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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