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剪影20永恒的思念
——纪念孙道临老师百年诞辰
■  孙渝烽
孙道临老师于1921年12月18
日出生在北京,今年是他百年诞
辰。他于2007年12月28日离开了
我们,至今也有14年了,可他的
音容笑貌却永远深藏在我心中。
我庆幸在我成长过程中能
遇见这样一位好师长。他是我人
生道路上的榜样、我做人从艺的
标杆。尽管我与师长之间的差距
很大很大,可以说是望尘莫及,
但我庆幸能在他的关怀、鼓励
下,为社会、为中国电影事业作
出自己的努力和贡献。如今我也
已是耄耋老人,回首往事感到问
心无愧,这一切都要感谢我的师
长——道临老师。
道临老师是一位无须前缀
或开场白去介绍的人,他的代表
作品《乌鸦与麻雀》《渡江侦察
记》《永不消逝的电波》《不夜
城》《早春二月》《雷雨》《詹
天佑》……早已为中国观众所熟
知,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在中国影
坛的地位。
他的儒雅、博学、多才多艺
都是圈内外所公认的。
谢芳赞他:“特漂亮,眉目
清秀,文雅之极。”
张瑞芳笑谈:“我说他是美
男子,他笑得挺开心!总之他很
帅气。”
谢铁骊赞他:“给人印象是
典型的知识分子、温文尔雅。”
汤晓丹说他:“又能以钢铁
意志展现革命军人的气质,刚柔
并济。”
好友黄宗江夸他:“孙道
临是一首诗,是一首舒伯特和林
黛玉合写的诗。他既‘酷’又帅
气。”
在我和他40多年的交往中,
他在我心目中是一位把一生都献
给中国电影事业的人,他是为电
影艺术而生的人!
今天,我想把他最后五年里
的一些动人经历告诉大家,以此
作为我对他的永恒的思念。
“电影人是没有退休这一说
的”
2001年他80岁时在上影厂
完成了电影《詹天佑》的拍摄,
影片获得巨大成功,获得中国电
影华表奖及中宣部“五个一”工
程奖。当时他有一段含泪的肺腑
之言,也是他一生奋斗的真实写
照:“我们必须歌颂詹天佑这样
的人,他们一心报国,总希望为
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民族做点
事情,做点有志气的事情,詹天
佑就是这样的人!我们电影人有
责任去歌颂这样的人物,把我们
的一生都贡献出来。”这就是他
孙渝烽
译制导演
孙道临导演的电影《詹天佑》海报一个爱电影的人在思考
大师剪影21
一生追求的奋斗目标。
道临老师早已过了退休的年龄,可他歇不下来。先和上影厂老厂长徐桑楚成立影业公司要继续发挥余热,又拍摄了长纪录片《三国梦》;接着又和王文娟老师合作成立了“文临公司”,拍摄了电视剧《孟丽君》;同时又组织了多部影视剧本,要筹措资金准备拍摄。
我是怎么受邀去他公司的呢?1999年5月我提前退休,很快受聘于东海学院,他们请我为学院创建一个影视表演系,我很高兴。当时我请三位老艺术家为我把关,请道临老师担任表演系的顾问,请瑞芳老师、秦怡老师作为表演系的客座教授。他们都给了我莫大的支持,并送我创办表演系六字真言“先做人,后演戏”。
1999年7月在东海学院领导的支持下,我把表演系办起来了。从那时起整整三年,我一头扎进了东海学院。到2003年,表演系有了三个班级、二十多位兼课老师,创建了小舞台、排练厅、音乐小教室,有一套完整的教育大纲、课程设置。我们送走了第一个表演系毕业班,一切走上正轨,受到东海学院院长和
名誉院长夏征农、胡立教的赞扬。2003年6月道临老师来看毕业班演出的两个毕业作品:话剧《生死场》和《伪君子》。学生的演出让他深感满意,《生死场》还让他流泪了。那天晚上回家路上,道临老师对我说:“你这三年的努力很有成效,教学也走上正轨了,抽点时间来我公司帮帮我出出主意好吗?”之前我
对“文临公司”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我劝道临老师:“你都八十多岁了,现在办公司很累人的,拍电影是体制内的事情,退休了,好好保养身体。”
“渝烽,电影人是没有退休这一说的。我还有好几部戏要拍呢!你有空就上我公司来吧!”他态度很坚决,我无法拒绝。
道临老师是在体制内工作惯了的人,拍电影一切是由组织决定安排,经费、人员都由厂里提供,他不用操心。现在一切都得他来操办决策,拍电影是要下大成本的,在市场经济大潮冲击下,拍戏筹钱这可太难了,道临老师根本就玩不转。他当时确有好几个剧本在手中想要拍摄,如《香格里拉》《大世界》《夜幕下的哈尔滨》《扬州姑娘》,还有一部他花了三年时间,七易其稿改成的二十集电视剧《闯荡西班牙》。他在公司实际上只是个光杆司令,有一位文娟老师的亲戚李胜在帮助他,李胜很能干。还有一个小周是铁杆粉丝,常常来公司帮忙。还有一位道临老师的好朋友,有自己的公司,常常在各方面支助他。这种处境下,想拍电影实在太难了!
道临老师很辛苦,每天准时到公司(租的房间),每天也有做不完的事情,不是约谈就是出访,往往还飞北京、云南、哈尔滨,甚至还去了一趟西班牙约谈,寻投资方,可收效几乎是零!我也应邀参加过好多次的约谈活动,常常接到道临老师突然打来的电话:“渝烽,今天有位企业家很有诚意和我们谈合作,你来参加。”这样的赴约我参加
过多次:吃饭、寒暄,听企业家高谈阔论、拍照,企业家拍胸脯表态,可事后不了了之。
后来我们一直劝道临老师,这种约会你别参加了,对方如有诚意,到了能正式签约时你再出席。他有时也很生气,有时也自嘲:“我这不是在了解社会吗?渝烽你这不是在体验生活吗?我常演经理、老总,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凡是没有诚意的企业家,弄虚作假肯定干不长!”
由于拍电影、电视剧一直筹不到钱,没能到真心实意的合作者,他拍电影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这成了他终生的遗憾!
“我们把朗诵活动开展起来”
道临老师晚年在推动上海朗诵活动的开展方面作出了极大努力,尽管还留下不少遗憾。
2003年,道临老师多次应邀去北京音乐厅参加朗诵活动,每次回来都感触颇多。有一次在公司聊天,他说:“北京朗诵活动搞得挺火热,我们上海也应该搞起来。”是啊!我是1960年到上海念大学的,1960年
代、1970年代以及“”以后上海曾有过多次大型朗诵活动,我在上影演员剧团时就参加过两次在文化广场的朗诵演出。“”后我们上译厂和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们也在文化广场演出过“西沙组歌”,挺受观众欢迎的。我对道临老师说:“你来举旗,把上海朗诵爱好者集合起来,开展朗诵活动。”“好啊,我想想。”
没过两天,道临老师就让我约请一些好朋友来公司,记得有
大师剪影22曹可凡、刘安古、赵兵、王、
陆澄,后来还请了一些朋友,如
过传忠、王洪生、张名煜、任广
智等,想听听大家对上海开展朗
诵活动的想法。
不久,道临老师又利用休息
日在家里约请上海好些诗人来畅
谈朗诵活动的想法,请诗人们多
写些反映现实生活的好诗。他包
了辆大巴,组织诗人们参观上海
城市展览馆,后来又去朱家角、
西塘,一路上和诗人们尽兴交
谈。他深感有诗人们支持,上海
的朗诵活动能开展起来。当时尽
管他公司没什么钱,他还让李胜
筹办一些小礼品答谢诗人们的热
情支持,买了西塘老酒、朱家角
扎肉、烘青豆等。那一段时间他
很振奋:“诗人们发动起来,写
出反映生活的好诗,朗诵活动才
有成效,我们努力把上海朗诵活
动开展起来。”他看到了希望!
道临老师听了很多朋友们的
意见,觉得要把朗诵活动开展起
来,一定要造些声势,要有冲击
力,让更多的人喜欢朗诵艺术,
通过朗诵来传播祖国的语言美。
我俩设计要搞五场演出:如名作
家名篇朗诵会,经典小说、散文
朗诵会,精彩话剧片段朗诵会,
中外经典诗歌朗诵会,精彩配音
片段演出等。还拟定在美琪大戏
院连演五场,造成轰动效应,让
大家都喜欢朗诵艺术。为此我反
复修改了好几次,最后才拟定五
场演出的内容以及邀请上海文艺
界、话剧团、电影厂、电台电视
台,以及高校一些老师们来参加
演出活动。
道临老师对此很有信心,让
我去美琪了解每场演出需要多少
费用。我回来告诉他,场租等开
销每场约在十万元左右,这费用
从何而出呢?
后来在大家努力下,特别
是上海图书馆领导的支持下和上
图演讲部陈凌康主任的大力帮助
下,道临老师在上海开展朗诵活
动的愿望终于在上图实现了。从
2003年起,每年重大节日,上图
都会开展朗诵演出活动。上海朗
诵爱好者有了一个可以欣赏朗诵
艺术的去处——上海图书馆报告
厅。在道临老师指导下还在上图
成立了一个业余朗诵团。道临老
师亲自参加考试选拔,挑选朗诵
爱好者,并组织很多专家为朗诵
团成员开展朗诵艺术讲座活动。
这为以后上海成立朗诵协会打下
扎实的基础。道临老师热爱朗诵
艺术,生前还为上海语委、语协
设立上海朗诵水平等级考试作出
自己的努力和贡献。
道临老师离开我们十几年
了,上海图书馆为纪念道临老师
先后组织了三次大型朗诵活动深
深怀念他,并要继续实现他生前
的愿望,通过朗诵活动来弘扬祖
国的语言美,让朗诵艺术走进学
校,走进社区、企业和部队……
“你是哪个单位的”
2005年,王文娟老师和女儿
庆原考虑到道临老师支撑公司实
在太劳累了,关闭了文临公司,
想让道临老师好好养养身体,耄
耋之年的老人实在太操劳了。这
时期道临老师的身体状况也确实
不太好,免疫力大大降低,患上
了带状疱疹。这个病痛把他折磨
得够呛,、打针、吃药,最
后还是留下后遗症,他的左脸经
常会有抽疼感。
道临老师生前最后两年,我
和他接触频繁。带状疱疹对他的
身心折磨太大了,精神状态也日
渐不佳,可他拍电影的热情一直
不减,总感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
没有做完。每次去看望他,他总
会提及花了三年心血改成的《闯
荡西班牙》未拍成,还想着《大
世界》《香格里拉》……道临老
师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他在拍
摄《詹天佑》以后,看了大量的
资料,一直酝酿着要把1.4万余名
中国劳工修建美国中央铁路的可
歌可泣的事迹搬上银幕。他曾多
次对我说: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干
成!多次让我看有关史料,将来
好参加他的拍摄工作。
我现在老了,深深体会到一
个人的心情愉悦多么重要!可道
临老师那两年总陷在“电影没拍
完”的忧心忡忡之中,所以整个
精神状态很不好,记忆力也有大
大衰退的迹象。
有一次我陪冯淳超去看望
他,冯淳超应该是他很熟悉的人
了,在电影《詹天佑》中扮演詹孙道临和上海诗人参观上海城市规划展示馆合影留念
大师剪影23
天佑,他们朝夕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冯淳超问道临老师好,道临老师居然问他:“你是哪个单位的?”我的天哪!多年来我知道道临老师会客的习惯,凡是他不认识的人都会很客气有礼貌地问对方“你是哪个单位的”。我太惊讶了,他怎么会不认识冯淳超了呢?!“道临老师,他是冯淳超,跟你一起拍《詹天佑》的,他演詹天佑,你不记得了吗?”
他看着冯淳超,嘴里嘟囔着:“哦!哦!”似乎在认真地想着什么……冯淳超此时满眼泪花,这次真让我大吃一惊!
没多久,我们在上图演出,结束后,军旅诗人薛锡祥跟我说,他想去看看道临老师。我陪
他去见道临老师,道临老师对冲着他笑的薛大校问道:“你好,你是哪个单位的?”天哪!我想尽量唤起他的记忆:“道临老师,他是薛锡祥,薛大校。2004年我们还去薛大校家喝五粮液,你说这酒好喝,去年薛大校举办个人诗作朗诵专场演出,你还朗诵了他的诗作。你一直称赞薛大校的诗写得有气魄!”
道临老师看看我,还是问坐在他身边的薛大校:“你是哪个单位的?”薛大校紧紧握住道临老师的手,那脸上的笑是痛苦的……我心里真是十分难过。
可就在这种状况下,他却还是念念不忘拍电影的事情。2007年4月一个上午,他居然一个人打车,从武康大楼到淮海中路去看望张瑞芳老师,他要把憋在心里的话向“政委”倾诉一番。瑞芳老师担任过上影演员剧团的团长,道临老师也当过副团长。瑞芳老师被誉为剧团的“政委”,当年赵丹、高博、康泰、仲星火、冯笑……一大批演员心中有事都“政委”去倾诉,在受到瑞芳老师严厉批评或是劝说后,都解除了心中的矛盾。
道临老师诉说自己心中的苦闷:“我还有电影没拍完,为什么不让我拍电影,为什么没有人来管我们,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呢。”
瑞芳老师还是那么直率:“因为你老了,你身体不行了,所以不让你拍电影了。千军万马你指挥得动吗?再说你想拍电影,领导让不让你拍又是一回事,我们都老了,有些事让年轻人去干吧!这点你怎么都不明
白?好好养身体。”
道临老师对送他回家的司机小宋说:“我今天打了一个大败仗。”
第二天,瑞芳老师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劝劝道临老师。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十分消极:“都劝我养养身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说:“道临老师别这样消极,你不是说要抽时间把中国劳工修建美国中央铁路的构思大纲改出来吗?趁现在有时间,赶快修改出来吧。”
“这倒也是。”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熟人可以忘却,可拍电影永远在他心中。2007年12月28日早上,他心脏病突发,文娟老师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部戏……还是要拍的,请通知剧组……马上开会研究……”
“亲疏有别,内外有别”
这是一个由我小外孙引起的回忆。2012年小外孙考上中学,我对他说:“你是中学生了,要多读点书长点知识。”从那以后他常常在我书橱里书看。有一天吃过晚饭,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突然指着墙上挂着的道临老师送我的墨宝问我:“外公,你书橱里好多签名的书,签名的内容都不一样,孙爷爷送你的书《走进阳光》签的是:‘渝烽留念’,可墙上的墨宝签的是‘渝烽同志留念’,这里干吗加‘同志’两个字?还有张瑞芳奶奶送你的书上面签的是‘渝烽老友留念’,张奶奶比你大20多岁,怎
么会是她的老友呢?”我说,这
大师剪影24些以后我会写下来,你读了就知
道了。
看着墙上道临老师赠我的墨
宝,我的思绪又回到几年前……
记得有一次去看道临老师,他留
我吃饭,让我尝尝他做的土豆泥
葱油饼。真的还挺香,回家后我
也如法炮制过,大家很爱吃。饭
后闲聊我问道临老师:“这几年
我看你赠书,写字签名的称呼都
有所不同,有的称‘先生’‘女
士’,有的称‘同志’,有的
直呼其名,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吗?”
他半开玩笑地说:“你倒挺
注意的,这叫亲疏有别,内外有
别。”我进一步问他:“你赠我
的书《走进阳光》签的是‘渝烽
留念,道临1997年8月30日’,赠
我的墨宝‘疾风知劲草,路遥知
马力’签的是‘渝烽同志留念,
孙道临,2004年4月10日’。这有
区别吗?”
他笑着说:“有区别的。
书是送给你的,你一个人看或家
人也看,称渝烽是因为我们是熟
人、老朋友,直呼其名更亲切一
些,而写的字,你也许……也许
会挂在墙上,那看的人就多了,
‘同志’表示我们志同道合、都
是搞电影的,准备为中国电影事
业努力奋斗一生的。”
道临老师离开我们虽然好多
年了,可他当时讲话的神情我还
历历在目。
小外孙陈天驰在我出的第一
本书里,看到瑞芳老师为我写的
序明白了,为什么称老友。瑞芳
老师在序里说自己有两拨老友,
第一拨是他们同时代一起干革命
的老朋友,而第二拨是新中国成
立后认识的很多年轻朋友,我是
属于第二拨的老友,我多么有幸
啊!
“病好了,我可以参加朗
诵”
道临老师身体状况不好是从
患带状疱疹留下后遗症开始的,
脸部肌肉常会抽疼,这极大地影
响了他的情绪。
2007年有一次我去外地拍
戏,一回到上海,爱人就告诉
我:“道临老师打来好几次电话
了。”我立即打电话告诉他明天
老电影演员张瑞芳
上午去看他。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到武康
大楼新四楼,一进门阿姨就说:
“老爷子一早就起来了,让我准
备点水果,说有客来,你快进去
吧。”
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你
这几天在忙什么啊?”
“赵静推荐我去她主演的
一部电视剧里演个族长,去苏州
拍了几天戏。导演是个台湾人,
拍戏挺认真,在现场还不停改台
词。”我知道他挺喜欢听现在摄
制组的事情,还会发表一些他的
看法。
“渝烽,拍摄现场改台词
有两种情况:一是剧本写得比较
粗,演员演演觉得不合适,要求
改台词;另一种情况是拍摄场景
改变了,为适应场景而改台词。
也有这样的情况,在现场导演有
了新的想法也会作适当改动,总
之想把戏拍得更好。”
他突然问我:“渝烽,现在
有人说我脑子不行了,什么都记
不得了,有这么严重吗?”
“没有啊,我看不出来。我
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单位的,你
说说。”
“你叫孙渝烽,是上海电
影译制厂的,译制导演,还配
配戏。还在东海学院当表演系主
任,我们一起送走好几届毕业
生。”
“你看看,记忆力很好,别
胡思乱想,记忆力没问题。”
“真的吗?”他十分认真地
看着我。
2007年9月他又住进华东医
院,上译厂正在拍摄纪录片《魅
力人生》。我和任伟去他病房采
访,问他配《王子复仇记》的情
况,他说记不起来了;问他还
记得配过什么电影吗,他看着窗
外,说想不起来了。“对了,我
还有一部电影没拍完呢!”当时
只好拍了一些道临老师的近景,
以后剪辑用。
有一天我去看他,他拉着我
手说:“渝烽,给我点小诗,
我在医院里可以背背,病好了可
以参加朗诵。”
没过几天我在《上海民革》
报上看到缪新亚写的一首诗《你
们和我们》挺好,我抄好拿去,
先给他念了一遍,他又认真地看
孙道临沉思——我还有好几部电影没拍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