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银行家助常香玉的爱国义演
作者:赖晨
来源:《档案天地》2019年第12期
        常香玉是著名的豫剧表演艺术家,她的成名源于她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在全国巡回演出半年,筹集了巨款为志愿军捐献了一架战斗机。而在这次行动中,有许多细节,尤其是得到红银行家——莫钧涛夫妇支持的故事,却鲜为人知。
        出生草根的女演员
        1923年9月15日,常香玉(张妙玲)出生在河南省巩义市董沟。
        9岁那年,常香玉未能上学,随父亲张福仙(张茂堂)搭班开始拜师学艺。父亲为了逼女儿用功学戏,常把女儿打得浑身是血,不知情的旁人都认为他是人贩子。他说:“戏是苦虫,不打不中。”常香玉初学武丑、小生、须生,后专演花旦。10岁时,常香玉随父搭太乙新班习演。
        1935年11月,常香玉三赴郑州,随父再搭周海水太乙班,进开封闯荡。到开封不到两月,她便凭借文武不挡、生旦俱佳的出技艺,崭露头角。由垫戏改为中轴,成为太乙班的主演之一。1936年,《泗州城》连演3场,轰动开封。从此以后,常香玉正式成为主演。
        1944年6月3日,常香玉和陈宪章(陈斌符)结为连理,结婚仪式在西安东大街正大豫
饭庄秘密举行。婚后,夫妇定居西安市新西街。陈宪章和常香玉结婚时已和前妻姜君璐离婚,姜君璐赴重庆上大学去了。
        陈宪章是河南郑州人,生于1917年,抗战初期毕业于国民党中央战时干部训练四团艺术班。1940年前后,他任陕西宝鸡三青团书记,兼任河南难民小学——中州小学校长,后又在西安公路局任科长。陈宪章任宝鸡三青团书记时,为了开拓团务,获得地方军政官员支持,特聘请宝鸡警备司令、陆军中将唐俊德为三青团指导员,聘请宝鸡地区专员兼保安司令温崇信为三青团青年讲座讲师,由于这层关系,陈宪章得以经常出入专员公署和警备司令部,一时间身价倍增。县长、公安局长、宪兵营长等县级官员纷纷和他拉关系,讲交情,以求其在司令、专员面前为其美言。
        常香玉在宝鸡演出时,陈宪章因戏生情,两人相爱。
        1947年,陈宪章被胡宗南以地下党嫌疑逮捕入狱。“大把黄金买别离,一锅红薯争稀稠”,常香玉为了营救丈夫倾家荡产,最后把首饰都卖了;小女儿们为了争吃红薯稀饭,我稀了你稠了,争闹不止。
        解放后,陈宪章因历史问题,被人民政府逮捕。
        困窘的小戏班
        1948年春,常香玉在西安创办“香玉剧校”,一直到1951年,这个民间小戏班的处境仍然十分困难。戏服老旧,灯光设备简陋,锣鼓等道具不全。常香玉在西安市解放市场,一个只搭了简易席棚的小剧场演出,观众很少,收入也很少。
        1950年10月25日,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开始抗美援朝。翌年6月,为了更好地支援抗美援朝,抗美援朝总会向全国人民发出了为志愿军捐献飞机大炮的号召。全国人民立即掀起了捐献浪潮。
        常香玉出于爱国热情,作出一个决定:她要带领戏班到全国巡回演出,把演出得来的收入为志愿军捐献一架战斗机。虽然这个决定是爱国的,但起初并未引起舆论界的重视,所以也未受到广大众的注意。
        一天晚上,戏班上演的剧目是《木兰从军》,常香玉演花木兰。演出进行时,突然天降暴雨,简易席棚到处漏水,很快演员的戏服被淋湿了,妆也花了。观众为了躲雨,纷纷离开,台下剩下的观众屈指可数。由于是捐献义演,常香玉认为要对得住支持的观众,让演员们坚持把戏演完。
        恰好那晚,陶才桢也是观众之一。她是老红军、西安市委委员、人民银行西安市分行长莫钧涛的夫人。陶才桢冒雨看完了常香玉的演出,演出结束后,她到后台慰问了常香玉等演员。常香玉获悉她是在银行工作的老红军、老干部之后,十分激动,一再表示感谢。陶才桢问其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常香玉表示她最大的困难就是缺少资金,有时候连吃穿都没法维持。陶才桢吩咐常香玉第二天来人民银行西安市分行来她,她会想办法帮助常香玉解决资金问题。
        红行长相助
        陶才桢回家后,连夜向丈夫叙述了她这次观剧的经过。她说常香玉的香玉剧社是一个不出名的小戏班,却有许多优点,他们不演一些内容不健康的河南梆子的传统剧目,而是排演了鼓励人民爱国的《木兰从军》。尤其可贵的是,常香玉及其同仁在温饱都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坚持义演,为志愿军捐献飞机的雄心不动摇。同时把戏班的困窘状况也告诉了丈夫。她以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名义向丈夫提议:人民政府和银行应该给其大力支持。
        莫钧涛认真考虑之后,认为应再仔细了解一下常香玉和她戏班的情况,再作决定。他答应翌日接见一下常香玉。
        翌日,常香玉如约来到银行,陶才桢把她领到会客室见行长莫钧涛。莫钧涛向她详细了解戏班的捐献计划和目前的困难情况。常香玉一一作了陈述,并表示困难再大,她为志愿军捐献飞机的决心也不会变。莫钧涛鼓励她一定要把这一爱国行动坚持到底。并表示银行可以考虑给戏班一些支持,常香玉感激地留下了眼泪。
        从交谈中,常香玉获悉莫行长就是陶才桢的爱人时,更为激动。接见后,她激动地拉着陶才桢的手说:“陶大,您真是我的贵人,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在旧社会,我们连银行的门都难进,更不用说见行长了。在新社会,共产党的干部就是不一样,银行行长能耐心听我们一个小戏班的困难,并答应帮我们,共产党真是伟大啊……”
        莫钧涛认為,帮助常香玉最后的办法就是给其戏班发放一笔贷款,但操作起来却很困难。莫钧涛先派人调查了常香玉及其戏班的情况,汇总起来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首先,常香玉的玉香剧社是个民营小戏班,常香玉是这个私人小戏班的老板。根据政策,私营小戏班不是人民银行扶持的对象。其次,该戏班的资产很少,演出的收入也很少,如果贷款,风险比较大。最后,公安机关提供材料说,常香玉的丈夫因为历史政治问题被捕在关押中,给她贷款或许会有很坏的政治影响,等等。
        为此,莫钧涛特地把情况向市委作了汇报,同市委副书记柯华进行了详细的分析,然后两人又一起和市长方仲如交换了意见。讨论的最后结果是:常香玉决定给志愿军捐献飞机的行动是爱国的,当时在西北乃至全国文艺界都是空前的行动,应该给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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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具体贷款前,除了银行方面的大力支持,还取得了西安市公安局的大力配合。常香玉也提供了两条保证:第一,她把卖掉自己一辆车和自己私人金银珠宝的钱,存到银行作为捐献飞机的第一笔资金。第二,她保证每一次捐献义演的收入,除了戏班必要的开销,全部存入银行作为捐献飞机的资金。
        在讨论担保问题时,莫钧涛行长指出:“常香玉为志愿军捐献飞机的爱国行为也是一种保证!”
        巡回义演获成功
        最终由莫钧涛拍板,银行贷款给常香玉的戏班,戏班有了资金,常香玉就开始大胆筹划戏班在全国的巡演了。
        常香玉用这笔贷款添置了必要的戏装、道具和灯光设备等,以崭新的面貌在西安演出了
几场,获得了观众热烈的回响和支持,这使得常香玉和演员们的信心大增,然后他们就从西安出发,先后在开封、郑州、新乡、武汉、广州和长沙等六个城市,进行了为期半年(1951.8.7—1952.2.7)的巡回演出。
        随着常香玉戏班在全国的爱国义演,各地报纸、广播电台等媒体纷纷报道该戏班的爱国壮举。常香玉的爱国举动逐渐得到了广大众的响应和支持。常香玉及其戏班的名声大振,所到之处,各地政府和众给予了很大的关注和支持,义演的收入越来越多。半年左右,常香玉的戏班义演了178场,观众达到30多万人。戏班每到一地,都会掀起一股为志愿军捐献的热潮。常香玉及其戏班,走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最终在半年里积攒了将近16亿元(旧币),实现了向志愿军捐献一架战斗机的宏伟愿望。
        此外,由于莫钧涛等人的支持,常香玉不但完成了捐獻任务,而且也还清了银行的贷款,并维持了戏班的生存。
        天下皆识常香玉
        常香玉及其戏班的爱国行动,引起了中央的重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人民日报》对
她及其剧社在全国进行了大量的报道和宣传。常香玉的爱国行为极大地激发了全国人民的爱国激情,将向志愿军捐献飞机大炮的活动推向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