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热血
作者:张怀琛
来源:《共产党员·下半月》 2019年第11期
    张怀琛
    这里是我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在它的东南边缘,有一个名叫且末的小县,就是故事的发生地。2000年,庞胜利、侯朝茹等15名保定学院西部支教毕业生,带着户口,从河北老家来到3000多公里外的且末,教书育人、落户安家,从此“他乡”即“故乡”。
    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写信勉励他们,“同人民一道拼搏、同祖国一道前进,服务人民、奉献祖国,是当代中国青年的正确方向”“希望越来越多的青年人以你们为榜样,到基层和人民中去建功立业。”
    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他们可曾后悔当年的选择?
    且末气候干燥,年降水量不足20毫米,风沙天气却多达200多天。这里流传着一句顺口溜:“且末人民苦,一天半斤土。白天不够吃,晚上继续补。”明知条件苦,为啥还要自“选”苦吃?“谁的青春不热血?”这是保定学院来的老师们给出的共同答案。
    那时候,国家刚启动西部大开发战略,一句“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曾让许多毕业生彻夜难眠。最早过来的15人里,苏普和庞胜利是大学室友,两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去最艰苦的地方实现人生价值;李桂枝是省优秀毕业生,她最爱高尔基的《海燕》,期待能像那“黑的闪电”,在西部天空“高傲地飞翔”……
    是没有更好的去处吗?当然不是!那时,庞胜利的父亲已在涞源县城为他联系好工作,李桂枝更是接到了保定市多所中学向她伸出的“橄榄枝”。但作为清一的农家娃,他们最懂穷苦孩子对老师的渴盼,于是瞒着家里,在就业协议书上签了字。
    塔克拉玛干,西方探险家斯坦因曾将其称为“死亡之海”。第一次进沙漠,这年轻人激动极了,可是,当车轮朝沙漠深处驶去,1个小时、2个小时、5个小时……满目只剩下了连绵不绝的光秃沙丘,他们开始越走心越凉、越走心越碎。
    嘴唇干裂、嗓子肿疼、流鼻血……初到且末,环境给的“下马威”,这年轻人一个也没逃过。但更难熬的是寂寞,能打长途的只有插卡座机,信号还时断时续;往家寄信更慢,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月,许多甜蜜的情谊被距离斩断。
    那是2002年,保定学院首批西部支教的毕业生们来且末已经两年了,是走是留,许多人的心中都有了犹豫。这时,他们听说隔壁班的一位班主任辞职了,便相约一起去送行。当侯朝茹、李桂枝等人到达汽车站时,远远就看见班长领着全班学生,排好整齐的队伍朝他们走来。
    汽车启动,分别的时刻到了。孩子笑得更加灿烂,一边使劲儿挥着手,一边大声地跟老师说,“老师再见”“祝老师一路
顺风”。当汽车走远了,孩子们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抱成一团,失声痛哭起来。突然,班长跑到了李桂芝跟前:“老师,是不是有一天你们也会走?”
    看着孩子们那无助的眼睛和期盼的神情,这保定学院来的老师们心里一阵酸楚,“不会的,我们会留下来,好好地教你们。”他们不约而同地回答。
    都说无奋斗,不青春。但奋斗的蜜果里,有时也会夹杂苦味儿。
    扎根西部19年,李桂枝写过一本《大漠教书日记》,记录了他们这年轻人在西部工作生活的酸甜苦辣。翻到“后记”,是一首关于红柳的小诗——
    车尔臣河的水,塔克拉玛干的沙
    记得那一年,为了妈妈的强大
    …………
毛泽少    妈妈,亲爱的妈妈
    狂沙冰水洗礼的小小红柳已经长大
    孕育了新的萌芽,新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