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请缨血书
 
  1.文庙舞台上
  大幕徐闭,演出大获成功,学员们掌声雷动,高呼抗日口号。
天南地北的学员操着不同方言,激动大叫道:“若道中国国果亡,除非湖南人死尽。”有学员喊道:“除非四川人死尽。”
  “除非俺山东人死尽”
  “除非广东人死尽”
  “除非咱东北人死尽……”
  最后全场学员齐呼:“若道中国国果亡,除非中国人死尽!”
  李瑛回到台中央即兴演讲:“同学们,咱们都是爱国青年,为了驱逐日寇,光复河山才加入中央战干团。本希望能为民族生存贡献一己之力,可眼睁睁看着鬼子在我神州到处肆虐,屠杀我同胞,凌辱我妹,掠夺我资源,咱们这些七尺男儿却不能去前线精忠报国。这是为什么呀?”
  冯达站起来故意问:“是呀,李瑛,你说这是为什么?”
  李瑛:“我看战干团培养的不是抗日铁军,而是……而是要打内战的私家军!”
  冯达大叫:“好,一针见血!”
  龙飞等学员情激奋:“我们要上前线抗日!”
  “对!向教育长请战!”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李瑛:“有血性的,就写请战书,请缨抗日,表明我们的杀敌决心!”
  “好,写请战书!”冯达冲上舞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白布,弯下腰把布背在自己背上:“来,快写吧!”
  龙飞递上笔墨:“李瑛,笔。”
  “不用啦!”李瑛当众激愤地一口咬破自己的食指,在白布上抹出血字:
请战书
  李瑛满含热泪地疾书,血中他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国耻画面。
  (镜头回闪)九·一八事件,日军悍然占领东北。
  上海租界李瑛被巡捕搜身凌辱。
  日本浪人在街头调戏妇女。
  日寇在南京大屠杀。
  鬼子飞机在狂轰滥炸,街道上火光冲天,尸横遍地。
  舒曼华、余鸿、胡恩涛、冯达、龙飞等热泪盈眶,见李瑛写完,纷纷咬破指尖签下大名……
  2.战干团会议室
  桂永清召集各队长官开会。
  这时,外面有很多学员请战,高呼口号:“驱逐日寇,收复河山!”
  “我们要上前线打鬼子!”
  “恳请教育长批准我们的请求!”
  桂永清开会道:“诸位,学员们纷纷请战,情激奋,势不可挡,你们看该如何处置?”
  杨厚彩骂:“他妈的,无法无天!太放肆啦!”
  睢友蔺:“同学们的爱国热情可以理解。中央战干团成立以来,前三期学员都该毕业了。可至今不能派往前线,又不发文凭,难怪他们闹情绪。”
  杨厚彩阴阳怪气地:“睢总队,你太袒护学生了。我看这是有组织的学潮,要坚决弹压,不可姑息养奸!”
  睢友蔺争辩:“这哪是学潮,这是学员们自发的爱国行动。教育长应当顺应人心,早点让他们去抗日。”
  桂永清苦笑:“这件事,我们都做不了主啊,还得听候校长指令。”
  “报告。”王道进来:“教育长,这是学员们写的请战血书。”
  “念!”桂永清。
  王道捧着血迹斑斑的请战书,念道:
  桂率真将军勋鉴:暴日蹂躏吾华久矣,侵犯我主权,强占我领土,杀戮我同胞,种种违反国际公法之罪行,历年以来,罄竹难书!国难当头,生等特陈辞请缨,克日上阵,歼彼丑虏,重整山河。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此请,切切。李瑛  敬呈。
     
  杨厚彩:“这个李瑛,胆子忒大,竟敢带头闹事!”
  睢友蔺拍桌喝彩:“好一位烈性汉子,不愧为我战干团培养的好学生啊!”
  王道:“上面还有一千多名学员用自己鲜血签了名,希望教育长能恩准他们去抗日。”
  桂永清责问:“肖力,李瑛可是你的学生呀,如此不知分寸,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来。”
  肖力摇头喟叹:“唉,他们受共党影响太深了!”
  桂永清叫:“什么?这还了得,我战干团学员竟然被共党赤化了!”
  杨厚彩:“总裁屡次饬令,对学员要施以严格的军事管理,谨防共党渗透。可这些党国未来的精英,竟跟共党一个鼻孔出气。若总裁知道,必责罚我等。”
  睢友蔺打圆场:“别小题大作了。学员们要求抗日就是通共吗?”
  杨厚彩:“共党就是靠五·四学运起家的。对学生运动就要坚决镇压!”
  睢友蔺:“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连孙总理都盛赞五·四运动乃全民族第一次觉醒,历史意义超过了辛亥革命,当年我们也是受了五·四薰陶才走上国民革命道路。这些学员想救国要抗日,才有过激行为。率真兄,窃以为应该面呈校长,转达学员们殷殷救国之情。”
  杨厚彩眼珠一转,阴笑:“好哇,此事先不忙定性,听听委座有何训示。”
  肖力立马应和:“对!跟委座保持一致,教育长,还是劳您去重庆聆听委座圣谕吧?”
  桂永清长吁一口气:“也好,我去觐见校长。尔等留守,严密关注学员动态。”
  3.驻地内
  桂永清的轿车被请愿学员拦住。学员们高声恳求:“我们要上前线。”
  “为什么不让我们毕业?”
  “教育长,请答应我们的请缨。”
  桂永清只好下车安抚:“同学们,大家的爱国心我理解。只是奔赴前线,事关重大,本教育长要亲往重庆,向总裁请示。”
  李瑛道:“教育长,我们救亡图存,一心一意!请向委座转达大家的赤胆忠心。”
  桂永清笑:“本教育长一定转达。都稍安毋躁,别再聚众滋事了,都散了吧。”
  冯达在人中叫:“不答应抗日要求,我们就静坐、就绝食!”
  不少学员起哄:“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桂永清面露愠:“放肆!你们敢要挟长官?”
  李瑛想了想:“那好,就等教育长的佳音吧。同学们,各自归队,恢复训练,都散了吧。”
  “好,散了散了。”冯达、龙飞在人中叫。
  “教育长,一定要为我们请命啦!”学员分班级排成队伍,整齐散去。
  桂永清看着心悸窃语:“有组织有纪律,战干团内部定有共党秘密组织!”他赶紧上车离开。
  4.剧团驻地叶念琛
  李瑛焦虑:“教育长去重庆两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舒曼华担心:“会不会闹大了?”
  金楚楚犯怵:“我看报纸说,国军八路军、新四军搞军事摩擦,好几个地方都擦走火了。”
  龙飞担忧:“一烟所在的晋西北根据地遭到阎锡山军队的偷袭,薄一波正与阎老西据理力争,要求顽军恪守国共抗日统一战线。”
  这时,冯达匆匆进来。
  李瑛忙问:“有消息了吗?”
  冯达:“听说委座正召集军政要员重要会议,教育长也参加了。”
  李瑛:“那教育长向委座转达大家的请战要求没有?”
  冯达:“不得而知。”
  舒曼华:“你不是消息很灵通吗?”
  冯达:“高层内幕,委座的抗日策略确有较大的转变!”
  李瑛:“向左还是向右转?”
  龙飞摇头冷笑:“哼!政治强人的态度……总之,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不变的策略。”
  李瑛揪心:“可当前民族的最大利益是一致对外,早日光复河山啦!”
  5.重庆郭沫若宅
  中共与民主人士正在议论。
  董必武:“此次委座在黄山官邸召开军事会议,党政军要员悉数参加,各战区司令飞抵与会,可见老蒋有大动作。”
  阳翰笙:“恩来同志回到延安,来电要我们及时了解其动向,党中央好有相应的对策。”
  马寅初:“民主人士都高度关注此会,毕竟抗日大局来之不易呀。”
  章士钊:“郭厅长,你是政治部要员,国府会议,为何不去参加?”
  郭沫若苦笑:“当年我与委座有过龃龉,此次大会,陈诚叫我不必参加。这是国民党内部的最高层会议。”
  马寅初不满地:“哼!搞得神神秘秘的,准没好事。”
  阳翰笙劝:“马院长,你以后也要当心,在参议会上少触怒那些皇亲国戚。”
  马寅初拄着拐杖怒道:“怎么?国民党就罢了,连你这共产党人也不准我说话?”
  董必武苦笑:“你这个臭脾气总改不了,翰笙是一片好意呀。”
  马寅初:“孙总理就是一门大炮,勇于向满清皇朝、向封建军阀开炮。我这门炮不分党派,谁有失误我就轰谁!”
  董必武:“可敌、友你总该分得清吧?”
  马寅初自负:“等哪天你们中共上了台,政策若有偏差我照样犯颜直谏。”
  众人笑。董必武笑道:“好,勇于开炮,才算是民主人士嘛。”
  6.新华日报社
  记者林肖侠不满地:“董老,今天《新华日报》又有两篇稿子被新闻检查处给撤掉了。”
  董必武严肃地:“要注意斗争方式,措辞上一定要注意策略。”
  林肖侠:“怎么办啦。这两篇稿子很急,明天必须见报。”
  阳翰笙:“肖侠,别着急。快请董老帮你修改修改。让这几篇文章起死回生。”
  林肖侠求:“董老,帮帮忙吧。我请您老吃重庆火锅。”
  董必武:“嗯,把稿子拿来。”
  林肖侠将几篇稿子交给他,董必武坐下认真修改着。
  7.綦江瀛山宾馆
  李瑛偕舒曼华走进宾馆,一便衣悄悄跟踪。
  8.危石顽房内
  李瑛:“危会长,我们战干团学员请缨抗战,情激愤啊。”
  舒曼华:“阳先生在政治部三厅供职,他应该知道当局的动向。”
  危石顽点头:“你们的来意我明白了,我一定帮你们打听。”
  李瑛告辞:“那好,谢谢危先生了。”
  9.瀛山宾馆
  李瑛、舒曼华走出宾馆,便衣悄悄来到一辆车旁,向车内人汇报。
  肖力在车内皱着眉:“怎么又跟共党扯到一起了?”
  10.新华日报社
  林肖侠兴奋地进来:“董老,你真是玩文字的专家,稍作改动,那帮文痞就同意发稿了。”
  董必武笑道:“肖侠,你要记住,办报纸只须将真实的消息传达出去,不必加入个人好恶,读者能心领神会的。”
  林肖侠:“您说得对。国民党在抗战前期有太多激动人心的口号,让我兴奋过头了。”
  董必武严肃地道:“四·一二大屠杀前一天,蒋介石的爪牙还宴请我们的同志,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可就在酒桌上突然翻脸,把我们同志的头颅砍下,挂上电线杆示众!”
  阳翰笙点头:“是啊,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董必武:“在国统区工作的同志更要加倍小心!”
  11.办公室
  杨厚彩:“教育长来电话,要咱们把领头闹事的软禁起来,先把大局控制住。”
  肖力点头:“好,杨天威,你去剧团把李瑛叫来。”
  杨天威:“是。”
  肖力:“注意,是请来。”
  杨天威会意一笑。
   
  12.剧团驻地
  龙飞:“李瑛,我预感学潮已经失败,校方暗里正商量怎么收拾咱们。你可要当心上峰秋后算账。”
  李瑛:“我会留意的。你们也要当心。”
  冯达:“怕什么?有上千学员请愿,法不责众嘛。”
  舒曼华:“可打出头鸟啊!李瑛,如果重庆传来坏信息,你就离开战干团。”
  龙飞:“是呀,万一上锋真要镇压,我们也只有逃往延安……”
  李瑛疑惑:“怎么,你想投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