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拼音在国际汉语
教学中的地位和运用
柯彼德
提要　本文认为，为了适应全球化进程，扩大中外交流的需要，有必要将汉语拼音提升为中国的第二种文字，逐步实现“双文制”。文章回顾了汉语拼音的历史进程与发展，讨论汉语拼音在对外汉语教学和国际交流中的作用，并指出汉语正词法方面有待解决的问题。
　汉语拼音　双文制　正词法
一　正在进入21世纪的汉语
二十多年以来，中国开放了门户，实行了对外开放政策，政治、经济、贸易、科技等方面的对外交流与从前相比猛增了好几倍，而且在21世纪初还会继续阔步前进。尤其是在加入世贸组织之后，中国在各个方面更加面临着走向世界、世界走向中国浪潮的挑战。这一发展趋势是不可阻挡的。这也意味着，一方面去国外留学或工作的中国人将会大大增加，对他们学习和掌握各种外语、了解其它文化的要求将会越来越高；另一方面，世界上更多的人必须深入地了解中国的语言和文化。正在加速的全球化现象在世界各国存在着，不过占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中国所受到的全球化影响则更加深远。
目前，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同中国真正的文化交流在许多方面还赶不上一般的经济发展速度。特别是中国和欧美国家之间的相互理解还相对不足，许多井底之蛙似的狭隘和偏见还依然存在。原因何在?除了双方历史观点和传统教育的各种因素之外，语言障碍是最重要的原因。虽然80年代以来不仅学习外语的中国人成倍增加，而且对中国感兴趣并学习汉语的西方人也比以前增加了许多，但是至今为止达到高程度坚持学习、研究中国语言和文化的人在西方国家只是极少数，从数量和质量来说，都远远达不到其它大语种的水平。有关中国语言和文化的知识在西方国家的教育制度中所占的地位相对较低，因此这些国家的政府和人民对中国的了解相当有限，有时甚至极为片面而且脱离实际。相反，按巨大人口的比例计算，学习外语并能经常出国亲身接触别国社会和文化的中国人也为数甚少。因此，中国人和欧美人在许多交际场合中，语言上、思想上、跨文化的交流和知识上所存在的障碍和误会还是很多的。
对于受到本国传统教育的西方人，达到高水平精通汉语并了解中国社会和文化是一项极为艰巨并需要坚忍精神的任务。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必须克服一个基本矛盾：中国口头
语言和书面语言，即“语”和“文”之间的矛盾。在学习汉语过程中，听说能力和读写能力经常不能协调，甚至会互相脱离、互相干扰。这个突出矛盾也许是汉语学习中独一无二的现象。跟世界上其它外语根本不同(除日文外)，学习中国语言的最大难点是传统的文字。如果用汉语拼音教学汉语口语，在几个月之内就可以达到比较高的水平。而汉字教学，即使经过多年刻苦的学习和训练，也不一定能够达到
高水平的书面交际能力。
在讨论汉语拼音在国际汉语教学中的作用以前，首先要弄清以下几点事实:
(一)汉字的难度。从全球范围来看，虽然学习基础汉语的西方人日益增多，但是达到高级翻译和书面交际能力的人恐怕还不到1000个。根据我们在西方国家教汉语的经验，虽然去中国专门进修一、两年汉语的学生在回国后，口语既流利又得体，但是，他们无论是在阅读报纸、文学作品和其他书面材料，或者是自己写信、写报告和文章时，仍旧还有不少困难。这些问题一直到高年级，甚至到毕业时还继续存在。
(二)汉字的“排外性”。长期居留在中国从事外交、经贸等任务的外国人绝大多数是汉字文盲或半文盲。他们一般没有能力单独进行日常的书面交际，如通信和处理各种业务文件。在中国的生活中，他们也有许多交际上的障碍，无法缩短自己与中国社会和文化之间的距离。
(三)“汉字遗忘症”现象。学习中国文字独有的现象是，如果脱离中国语言环境，无法天天复习和使用汉字，在经过比较短的时间后，读写能力就开始逐渐下降。
(四)汉字在电脑和国际互联网上的处理。虽然大部分的问题都已解决，但由于不同的设备和系统不相容，在国际信息交流中汉字的使用仍存在着许多不便。据说，汉语将于2007年或2008年成为世界互联
网中使用最多的语言，但是这只表达数量上的突破，而不是质量的变化，因为绝大多数用户是中国人，而且的交流也几乎都是中国人之间进行的。因此，汉字无论在网络中还是在日常交际场合都将继续作为中国人专用的、而外国人极少能破译的密码。
(五)对外汉字教学的落后状态。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对外汉字教学尚未受到足够的重视，近三、四年以来才开始发展成为一门学科。最近才有些专家认识到，随文识字的传统教学方法不合乎中国文字的复杂性，应该遵循它本身的系统性而寻新的教学途径。总的来说，对外汉字教学还是一片处女地。
(六)汉语拼音亟待“解放”的局面。虽然汉语拼音在近半个世纪以来经受了国内外的长期考验，并早已被证明是中国语言历来最有效的拼写系统，但是，由于各种政治与文化思潮以及许多偏见的影响，汉语拼音至今被放到次要的地位，它的潜在能力尚待发掘。在未来不但应该进一步发挥它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作用，而且还应考虑到它在中国同世界进行语言交流中的优势。正阔步迈向世界和信息时代的中国社会，在未来应该放弃坚持将汉字作为唯一的书面交际工具的做法。汉语拼音在21世纪应该越来越多地担负起与汉字并驾齐驱的重要任务，自然而然地成为正规的文字。这样，中国才能更大程度地打开门户，走向世界。只有尽早实现汉字和汉语拼音并行的“双文制”，中国才会有机会真正加入国际社会。
二　汉语拼音方案的历史过程和发展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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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汉语拼音方案》发表和推广之后，从事文字改革、语言学和教育等各个领域工
作的专家立即开始了各种试验和推广活动。有的用汉语拼音写文章和记日记，以便证明汉语拼音将来可以取代汉字，有的积极促进汉语拼音在小学教育和文盲教育中的作用；有的在汉语拼音的基础上为少数民族创造了新的文字。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初可以说是中国前所未有的“汉语拼音热”的时代。那时，在《文字改革》和其它的杂志中发表了无数的讨论有关汉语拼音使用问题的文章。另外,50年代语法学界也发起了关于“词”的定义的激烈辩论，同时还讨论了汉语拼音正词法的种种问题。
立春习俗1958年，中国出版了第一部普遍使用的对外汉语教材《汉语教科书》，里边也第一次采用了汉语拼音，以便帮助外国学习者更加容易地掌握汉字的发音和汉语的语法结构，进一步提高了对外汉语教学的效率。随后，一代又一代的教材都采用了汉语拼音，促使汉语拼音成为外国人学习汉语的不可缺少的重要工具。
但在“”期间，汉语拼音由于受到政治的干扰而被长期忽略和歧视，退步了许多。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汉语拼音又获得新生，而且第一次登上了国际舞台。中国国务院以及联合国批准汉语拼音作为国际上唯一拼写中国人名及地名的系统。同时，国内的语言文字工作者和学者也开始草拟《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方案。经过漫长的酝酿过程,1988年正式发表，而于1996年才通过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因此可以说，中国实行改革开放的前期也是宣扬汉语拼音、进一步发展汉语拼音的关键时期。
在这期间恢复了50年代所进行的各种讨论和试验，尤其在信息时代中文信息处理的新挑战面前，有不少学者提倡坚持走拼音化的道路，用汉语拼音解决中文输入电脑和操作电脑的问题。1980年左右，对拼音化的支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有一位语言学家这样说:“方块汉字在电子计算机上遇到的困难，好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衰老病人，为了维持生命，要打强心针一样；而汉语拼音文字在电子计算机上遇到的困难，则像是一个即将分娩的正常婴儿有待于接生一样。历史将证明：电子计算机是方块汉字的掘墓人，也是汉语拼音文字的助产士。”并得出结论说:“我国文字的现代化，也就是实现拼音化，这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见陈明远《电子计算机与汉字改革》,《语文现代化》1980年第1期，第71页)后来，一方面由于汉字在电脑里处理的重任逐渐得到了减轻，另一方面由于80年代中期出现的“中华文化复兴”、“发扬炎黄子孙传统”等现象，语言文字工作界几乎全盘抛弃了“文字改革”和“走上拼音化道路”的方针和任务，再次强调不应将汉字仅作为中国文化的一种载体看待，而且汉字是中国文化的灵魂及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这样，汉语拼音现在和未来都不可能升级为正式的文字，只有在某些场合中担负着辅助作用。
如今，再次提倡拼音化的学者几乎已经消失。虽然电脑上汉字的处理尚未达到成熟的状态，但是中国千千万万个用户都早已习惯在屏幕上显示和操作汉字。现在，大概中国的社会当中没有人会觉得，汉字是个“行将就木的衰老病人”，汉语拼音是个正在发育长大的小孩。不过在21世纪初的今天，虽然汉语拼音在中国国内的地位低于以前，但从国际的角度来评价,20多年以来汉语拼音已经遍及全球，盛名
于世。到了90年代，汉语拼音不但在全球的范围内取得了被当作汉语唯一的标准拼写法的重大胜利，而且为增加各国对中国的了解作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目前，世界各国的新闻媒体一律采用汉语拼音来拼写中国人名、地名、公司和商标的名字，甚至拼写某些中国历史与文化概念，如“T aijiquan”(太极拳)、“Jiaozi”(饺子)等等。尤其是这短短20年中，全球开始学习汉语的成千上“Wushu”(武术)、
万的年轻人，都毫无例外地熟练掌握汉语拼音。汉语拼音对这些外国人来说，无疑早已成为正规的文字。
三　汉语拼音在汉语作为外语教学中的作用
对学习和运用汉语的外国人来说，汉语拼音首先在汉语教材中发挥着多方面的功能:
(一)在初级阶段帮助学生训练和掌握汉语语音系统，并标出汉字的正确发音。
(二)以汉语拼音为基础的汉语语法教学有着许多优点：它能不受汉字的干扰，开门见山地显示出汉语本身的各种语法形式和结构，比如注意到分写、连写的规则，学生则可以比较容易地理解“词”这个基本词汇和语法单位，另外也可以更容易地分析出词与词之间的各种语法关系。
张颂文身高(三)学习生词时，汉语拼音也能提供汉字所不能提供的信息，如分词连写、标调不标调、某些多音字的读音等。
(四)用拼音查词典和辞书与只采用部首查字法相比简便易用。
(五)听写时，在汉字不清楚或者时间短促的情况下，如在电话中听到的中国名字，或者暂且写不出某一概念的汉字，便可以首先用汉语拼音记录下来，然后再慢慢地查出相应的汉字。
(六)电脑输入中文的时候，汉语拼音输入法是最快、最方便、最有效的方法。
(七)对外国学习者来说，汉语拼音早已超出其作为辅助工具的作用，相当于一般有交际作用的文字。比如，可以与同学或老师用汉语拼音进行书面交际，也可以只用汉语拼音发e2 mail给没有中文软件的人。我个人发现，最近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在网络联系中觉得用拼音写e2mail比用汉字快得多，技术上的问题较少，即使不标声调一般也看得懂，只要注意分词连写的规则就可以了。
总之，外国人学习和使用汉语时，汉语拼音除了其重要的辅助作用以外，早已具有了文字的性质和价值。但是，由于大多数的中国人不重视汉语拼音，也不习惯于学习和使用汉语拼音，甚至以为汉语拼音是“外来产品”，因此到目前为止，外国人使用汉语拼音的场合和范围还相当受限制。
四　汉语拼音在中国同世界交流中的跨文化作用
在全球化进程中特别是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后，汉语拼音在政治、经贸、文化交流上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媒介作用。从前中国的人名、地名、路名、公司的名字等都没有标准，来中国的外国人或者去长春景点排行榜
国外的中国人和中国企业经常面临由于名字不清楚而沟通困难的问题。汉语拼音作为国际标准以来，即使没学过汉语的外国人，在短短的时间内都可以学会拼音字母的大概的发音，以前经常出现的误会也减少了许多。
另外，汉语拼音充当着向全球推广汉语的载体角，同时作为世界最大的母语的汉语也是世界上最少用的外语之一。原因何在?是不是因为中国语言和文化在各国社会中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绝不是这样。是不是因为对对外汉语教学促进得不够积极，发展得太慢?也不是。在20多年中，中国的对外汉语教学以及各国的汉语教学取得了空前的成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是不是由于汉语本身太复杂、太难学?也不一定。如今各国有越来越
多的年轻人来中国留学，他们一般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就能达到汉语听说能力的高级水平，发音标准，口语交际能力又强，真正的问题在于汉语读写能力的培训。由于中国文字是人类历史中最复杂的文字，掌握汉语口语的人在阅读和书写汉字时经常有困难，口头语和书面语之间的矛盾和差距尤其突出。这是汉语独有的现象。虽然对外汉字教学这一门新兴学科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但由于中国文字体系本身的复杂性，学习汉字的外国人在将来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如果要想在未来促使汉语成为世界大语种的话，就必须对汉语和汉字以及汉语教学和汉字教学加以相对性的区别，把两个领域作为相对独立的教学体系看待。为了在全球更有效地推广汉语教学，可以按
照不同的学习要求和目的设立不同类型的汉语课程，在维持“语”和“文”并行的传统教学方法的同时，应该为时间有限、只学习口语交际的人开设专门的汉语听说课程，汉字可以不教或者有限度地教，基本上用汉语拼音来尽快提高汉语口语能力。汉语拼音一旦在中国和国际上变为中国语言的第二种文字，中国与世界各国之间的书面交际也就可以在汉语拼音的基础上进行。
正在进入信息时代的中国，如果要消除国际中的交流障碍就必须考虑将汉语拼音提升为自己语言的第二种书面载体，并逐渐实现“双文制”。
五　关于汉语拼音正词法的评价和建议
国际认证1996年成为国家标准的《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的范围仍然十分有限，作为一个比较粗略的方案，还存在着不少问题和缺陷，比如在分词连写、标声调、大小写、人名和地名的写法、事业和企业单位名称的写法、产品和商标的写法、汉语名词和动词某些结构的写法、汉语缩略语的写法、某些语法成分的写法等方面。
举例来说，国际上中国人的名字还是个日常的问题。我发现，访问西方国家的中国学者、留学生、旅游者等，一般不大注意自己名字的拼写法，因此西方人经常搞不清到底什么是姓，什么是名，也搞不清姓名前后的问题。比如,《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明确规定，双音节的名字必须连写:Wang Jianguo。但是中国人的名片上可以常常发现另外的不规范的写法，如:Wang Jian G uo、Wang Jian2
G uo、Wang Jian2guo、wang jian guo，等等。这种粗枝大叶的现象严重地影响中国人与西方人之间的沟通，甚至关系到各方面的合作与交流的成败。
汉语拼音正词法在汉语作为外语教学中也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双方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因此，同时掌握汉语拼音及汉语拼音正词法应该是中国对外汉语教师所具备的必不可少的基本条件。
六　汉语实现“双文制”展望
米拉乔沃维奇
为了适应全球化的种种挑战，从21世纪初开始中国在一切对外交流场合中，应该实现汉字和汉语拼音并用的“双文制”策略。为了预防可能由此而产生的误会，第一要弄清的是，汉语拼音提升为文字绝不意味着在未来对汉字的抛弃，也不意味着对汉字和汉字文化的贬低；第二，要明确地区别汉字和汉语拼音分工的范围，首先应该进行大量的分析和调查，然后再具体地对汉字和汉语拼音的各种使用范围下定义，还应进一步采取有关中国国家和国际的措施和规定。比如，在网上，尤其在交流的时候，国际上使用中国的人名、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