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既立其真,更穷流变——“血络”考论
作者简介:杨峰,青年中医学者,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副研究员。
对古代医学文献中的血络概念进行详细考察,研究表明,其本义指称病理状态下出现于体表的有颜、形态变化的络脉(血管),《内经》注家多将之理解为“皮部络”“浮络”,提示“血络”已然从《内经》中对于病理状态的描述转而具备一定的生理性、理论构建性意味的概念,后世其他医家在“血络”的理解上显得复杂不少,且他们的理解都是基于对“血络”的运用而产生的,如西学东渐时期的王宏翰、力倡“久病入络”的叶天士等。就“血络”概念的历史变迁而言,在概念本义的解释方面,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在概念的运用层面,则变化较为明显,在不同的维度均有延展,由此彰显了“血络”概念丰富的学术内涵。这提示,厘清概念内涵,明确针灸理论范畴,对于正确认识与传承针灸理论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血络,《内经》(《灵枢》[1]《素问》[2])中多处论及,《灵枢》尚有一篇名为《血络论》,其重要性可见一斑。血络不仅在针灸理论体系中较为重要,而且在中医学理论范畴中也是较为常用的,甚至可见于现今一般社会用语的表达之中。因此,其重要性和复杂性不言而喻,对之进行学术梳理也是相当必要的。本研究通过古代医学文献中血络的考察,力图彰
曝张含韵佟梦实恋爱显其概念之本义,呈现其含义演变之轨迹。
1开斋节2021年几月几号《内经》“血络”本义
血络,从字面意思来看,当指一种络脉。《内经》提及血络之时,绝大多数是有关针刺的论述。与血络一样,血脉在《内经》中也是较常见的、极重要的概念。不同的是,血脉不仅仅见于《内经》,而且在早期非医文献中也是较为常见的。从笔者所见材料来看,早期非医文献中并无“血络”这一概念,可以确定的是,“血脉”是早期描述人体组织的用语之一,无论是作为医学术语还是一般社会用语,均是如此。出土简帛经脉文献中,并无“血脉”之名,出现的是“某某(阴阳)脉”,这可视为对脉的认识深化的结果。在早期医学的发展过程中,从普遍而笼统意义上的“血脉”概念到以阴阳(或部位)命名的“某某脉”,不仅仅是表述用语的变换,而且还标志着经脉理论的基本构建。《内经》中所出现的经脉、络脉、孙络等即是经脉理论构建后的产物。然而,“血脉”并未退出历史的舞台,在《内经》中依然可以看到它的广泛使用。
从早期非医文献及医学文献来看,“血脉”这一概念出现的语境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其一,表述生理性(构建性)意味的语境,即血脉用于描述人体的生理组织,其后多有表示功能
状态特点的词语修饰,多用于理论性论述或概念性表述,基本不具有实指性意味。如:《吕氏春秋》之“血脉壅塞”[3]44“血脉欲其通也”[3]729,这种情形在早期非医文献中较多。其二,表述、诊察性(实指性)意味的语境,即血脉用于指称临床、诊察部位,多与表达行为、诊察行为的词语连用,具有实指性意味。如《灵枢·九针十二原》云:“血脉者,在腧横居,视之独澄,切之独坚。”《素问·缪刺论》云:“刺足内踝之下,然骨之前血脉出血”。
《内经》中的血络基本属于上述第2种情形,且大多作为针刺部位。《灵枢·热病》《灵枢·癫狂》论述的是针刺各种疾病,其所刺之血络,从部位而言,多位于下肢足经,以腘中为甚,这可能与特定疾病取穴有关联;从针刺要求而言,多要达到“出血”“去血络”,这是在临床针刺中所体现的血络的特点。
当然,血络不仅仅见于临床针刺中,而且在一些理论性论述中亦可见。《灵枢·邪客》认为,两肘、腋、髀、腘合称八虚之处,乃“真气之所过,血络之所游”。临床针刺常取腘中血络即是其证,但应当明确的是,据《灵枢·邪客》所论,血络部位特点并不局限于腘中,其他几处亦常见。《灵枢·禁服》中黄帝歃血而传于雷公的一段话是:“凡刺之理,经脉为
始,营其所行,知其度量,内刺五藏,外刺六府,审察卫气,为百病母,调其虚实,虚实乃止,泻其血络,血尽不殆矣。”这段话从开头至“内刺五藏,外刺六府”亦见于《灵枢·经脉》(作“制其度量,内次五藏,外别六府”)。显然,其所论针刺之理极为重要,否则不会采取歃血传授的方式,其中针刺有两种情形,一是“调其虚实”,一是“泻其血络”,且对后者还有特殊要求,即“血尽不殆”,这与《灵枢·寿夭刚柔》之“尽出其血”、《灵枢·经脉》之“血尽而止”、《灵枢·热病》之“尽刺其血络”是一致的。此外,《灵枢·禁服》中人迎寸口脉诊之后的针灸治则内容中亦有“代则取血络且饮药”“代则取血络而后调之”的论述,这显然就是此篇篇首黄帝传于雷公那段“刺之理”中的“泻其血络”的体现。关于《灵枢·禁服》与《灵枢·经脉》之间的密切关联,相关研究早已指出[4]70,此不赘述。此处想要特别说明的是,将《灵枢·禁服》与《灵枢·经脉》中的针灸治则的内容相比,不难发现,前者中的“紧痛则取之分肉(紧则先刺而后灸之),代则取血络且饮药(代则取血络而后调之)”,在后者中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热则疾之,寒则留之”,其余内容则相同。一般认为,《灵枢·经脉》受《灵枢·禁服》影响较大,不仅在若干内容上有相同之处,而且《灵枢·经脉》篇首“禁脉(当为“服”字之误)之言”[4]70亦可证明此点。但是,针灸治则中的“紧、代”两种情形并未被《灵枢·经脉》所采纳,这可能与此二者自身的特点有关。与脉诊“虚、实、陷
两弹之父下、不盛不虚”所采取的“泻之、补之、灸之、以经取之”相比,“紧、代”所采取的“取之分肉、取血络”在部位和治法上有明显的区别。从治法来看,一是补泻针刺及灸法,一仅略为“取”;从部位来看,一是所谓“之”(实则代指经脉),一是分肉、血络。显然,经脉与分肉、血络判然有别。基于这一点,或许能够解释为何《灵枢·经脉》舍弃“紧、代”。可以设想的是,《灵枢·经脉》在完成经脉理论体系构建之时,参考了《灵枢·禁服》等文献,但《灵枢·禁服》是较早期的文献,其中不免针刺经脉、分肉、血络等内容混杂,这其实也是早期针灸临床之特点,至《灵枢·经脉》构建理论性较强的经脉体系之时,为了突出经脉理论,将《灵枢·禁服》针灸治则中的“紧、代”内容舍去,因为“紧、代”所取之“分肉、血络”与经脉不符。其实,从临床来看,这种舍弃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但从理论构建的角度而言,经脉理论却因此达到高度的体系化。
《灵枢·九针十二原》中有一段内容:“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与《灵枢·禁服》《灵枢·经脉》相比,虽然“虚则实之,满则泄之”与“盛则泻之,虚则补之”在文字表述的意思上是相同的,但《灵枢·九针十二原》显然较为简略。至于“宛陈则除之”,《灵枢·小针解》解释为“去血脉也”,《素问·针解》解释为“出恶血也”,均与血有关。与《灵枢·禁服》《灵枢·经脉》一致的是,《灵枢·九针十二原》不仅包含虚
实补泻针法,还有专门对针刺血脉或放血的方法。尽管“去血脉”“出恶血”与“取血络”“泻其血络”文字表述形式有所不同,但本质一致。“血脉”与“血络”一字之别,从时间上来看,“血脉”显然要早于“血络”,毕竟“络”用于指称人体是相对“脉”较晚的。但从表达的意味来论,用针者需注意的“去血脉”与“泻其血络”“取血络”是相同的,只是“络”的概念出现以后而产生的专业术语分化、特指现象。可见,针刺“泻、取血络”是早期医学中极其常用的一种方法,只是后来在《灵枢·经脉》经脉理论体系化建构中被人为去除了。
虽然,有关针刺“血络”的方法并未纳入到经脉理论体系化的构建之中,但它并未“销声匿迹”。实际上,《内经》中多处记载具体疾病时针刺“取血络”,表明这种方法在临床实践中依然有效,并广泛使用。从临床诊疗过程来看,对于血络的诊察显然要先于针刺,《内经》对此亦有表述。 计算机专业主要学什么
在专门论述血络的《灵枢·血络论》中,岐伯解释完刺血络而产生的诸种情形后,黄帝紧接着的发问是“相之奈何”,即如何诊察(血络),岐伯的回答是:“血脉者,盛坚横以赤,上下无常处,小者如针,大者如筯,则而泻之万全也。”从整篇的文意来看,黄帝所问当为“血络”,岐伯所答则是:“血脉”,显然此处两个名词当可互指,这在早期医学的名词术语
毕加索yy频道表述中是较常见的。从岐伯所答可见,诊察还是较为全面的,颜为赤,质地较为坚硬,形态有大小之别,位置分布并不固定。这种诊察方法并不仅见于《灵枢·血络论》,《内经》其他篇章中亦有论述。《灵枢·九针十二原》阐述“持针之道”时,指出要“审视血脉”,方能“刺之无殆”,并特别对“血脉”做出解释:“血脉者,在腧横居,视之独澄,切之独坚。”这与《灵枢·血络论》的诊察是基本相同的,有形态、质地、颜的描述,而且还指出其分布在腧穴的部位,这比《灵枢·血络论》的“上下无常处”更为具体,在临床诊察中也易于探寻。此外,《灵枢·论疾诊尺》与《灵枢·经脉》对于血脉(血络)的诊察则是专门从颜的角度来论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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