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爱国征文海 英
内容摘要 郁达夫的小说在思想和艺术方面独树一帜,主人公身世与思想情感的坦露、宣泄,在很大程度上是作者自叙。忧郁、苦闷、自卑、颓丧是其作品中主人公的通病。他们希望祖国强大,珍视民族尊严,有对未来的美好希望和对纯真爱情的强烈追求,却又对祖国的前途感到迷茫,陷在伤感的泥沼中无法自拔。作者将现实人生贯穿在浪漫的氛围中,塑造了一系列挣扎在理想与现实中的零余者的形象。其小说内容是主人公复杂心理的直白表现,内容随主人公心情的变化而变化,结构上有着散文形散神聚的特征。郁达夫的小说在思想和艺术方面都有独特之处,小说主人公的思想情感的坦露与渲泄,在很大程度上是作者自叙,主人公的忧郁、苦闷、自悲、颓丧是那个时期存在于知识
关键词 感伤 病态长歌行诗意 忧郁 浪漫 现实 抒情
郁达夫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一位很有特的作家,他那自传式的带有强烈感情彩的作品至
今仍不断引起人民的兴趣。尤其是1921年《沉沦》的问世,在当时雾气沉沉的中国文坛上激起了千层波澜,评论界对之毁誉参半。人们在承认他是一位很有影响的作家的同时,又随即指出,他的影响有很多消极的成分。本文从文学角度,就以下几方面对郁达夫《沉沦》等早期小说的思想艺术特进行一下剖析。
小张曼玉一、 “零余者”的自白 银灰的感伤
郁达夫的作品具有自叙传的特点,充满了强烈的主观彩。郁达夫先生在谈论文学创作时,曾坦诚地说道:“至于我对创作的态度,说出来,或者人家要笑我,我觉得‘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叙传’这一句话,是千真万真的。”[1] 夏志清博士也在他的《中国文学史略》称《沉沦》是郁达夫“露骨的自传小说。”作为中国现代文坛一部开先河自叙传式的小说的作品《沉沦》的主人公的悲苦身世与作者是十分相似的。小说中主人公的思想情感的坦露与渲泄,在很大程度上是作者自叙,是作者灵魂奥秘的自白。他常以自己的经历、遭遇、感受乃至身边琐事作为他小说的素材。单调地执着于自我,构成了郁达夫小说题材的显著特。他的小说里,场景永远是那些场景:岛国山水、家乡春愁、北国秋、西湖碧波……情绪也永远是那些情绪:思乡、念子、怜妻和性苦闷。这个在郁达夫小说中反复出现的人物,从外貌到内在气质都投下了作者的影子。
“五四”前后的中国社会,正处于新旧时代交替的极度动荡之中。政治腐败,国民贫弱,残酷的现实使许多萌动着新思想、新希望的青年透不过气来。在时代浪潮的冲击下,他们有的奋力崛起,以自己的方式与不公的世道进行抗争;有的冲破阶级与家庭的藩篱,投身于革命的洪流中去。还有一些人,他们是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中产生,受“五·四”浪潮的冲洗而苏醒,又软弱无力去反抗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是多种性格元素构成的整体:“激昂慷慨又软弱无能,热爱生活又逃避生活,积极向上又消极退隐,愤世嫉俗又随波逐流,富有正义感又缺乏奋起反抗精神,追求美好的爱情又渴求满足卑琐的性欲,仇恨一切又富有同情心,自喻多才又自轻自贱,希望人的理解又害怕被人理解,敏感多疑又麻木不仁,清醒又迷茫,容易满足又不安于满足”。他们虽也有对未来的美好的希望,有着对纯真爱情的强烈渴求,却又在伤感的泥沼中无法自拔,忧郁、苦闷、自悲、颓丧。作者给这一系列人物贴上了一个标签,将他们统统称为“零余者”。小说内容则是“零余者”内心的直白表露。
《沉沦》中的主人公就是一个“零余者”形象。作者笔下的“他”是一个患有严重抑郁症的青年,他短暂的一生无时无刻不被痛苦与感伤纠缠。十几岁的时候他离开故乡到杭州的几所学堂求学,因受了“民主”、“自由”等新思潮影响,看不惯教会学校的“弊风”而与校方发生冲
突。然而,他纤弱的反抗,在那个黑暗的社会里是无用的。他愤然离开杭州,回家自修。面对书斋小窗外那“一川如画”的朝夕风景、社会的黑暗、身世的不幸,离索居的他抑郁症的根苗渐渐萌生了。然而,他是那样的年轻,对未来他自然还是充满了希望的。当收到长兄要偕他赴日留学的信时,便“日日盼他长兄南来。”① 然而,在那个遥远的岛国,他曾对之幻化过许多梦想与热望的地方,他被无情的劫掠了——“原来日本人轻视中国人,同我们轻视猪狗一样。日本人都叫中国人做‘支那人’,这‘支那人’三字,在日本,比我们骂人贱更难听,如今在一个如花的日本少女面前,他不得不自认说‘我是支那人’了。”② 民族的尊严,爱情的权利,他感情世界里这两颗无价的珍宝被无情的洗劫一空,他感到彻骨的“孤冷”。在遭到日本女学生的漠视后,他在日记中愤然写到:“我何苦要到日本来,我何苦要求学问?……中国呀,中国,你怎么不富强起来……故乡岂不有明媚的山河,故乡岂不有如花的美女?”③ 他惊恐的逃避一切,将所有人(甚至于他的长兄)都视作他的仇敌。他的清瘦羸弱的身体,扭曲变态的心灵,使他做出了“窥浴”、偷听青年男女幽会、入肆寻妓等举动。他痛恨自己行径的下流与卑污,却无力争脱,“灵与肉的冲突”[2] 耗尽了他生命的最后一丝心力,与沉沉的夜里,他将自己年轻的生命投入了大海。
作品的主调是晦暗而滞重的。一个正值风华的青年学生,于社会、于自己、于未来的绝望
中死去。他畸形的心理变态的行径另人哀悯震惊,留下了许多无尽的嗟叹与凄凉。然而,他却何以如此珍视他的希望,珍视他民族的尊严,珍视他向往的爱情呢?因为这些片刻不停地啮噬着他的心灵。当他对着苍茫的夜海用了最后的气力,发出震人心魄的呼喊:
“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
“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
“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④ 时,没有人能否认他的情感是美丽的、崇高的。崇高之美往往是与痛苦相伴的。对于祖国,对于爱情,他将心灵世界中最为灿烂的地方留给了她们,并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自己的这份情感做出一个痛苦与崇高、灰暗与瑰丽永远相伴的承诺。
这一感伤者的形象以不同面貌、不同身份出现在不同体裁、不同篇章里,却是同一个抒情主人公——即诗人自己的文学形象。《沉沦》中的“他”,《茫茫夜》、《秋柳》中的“于质夫”,《南迁》中的“伊人”…… 他们都是郁达夫小说中的亲属:他们不仅是同一种感伤青年的类型,而且是一个有独特个性的典型——他总是那么多愁善感,总是那么忧郁、软弱,
甚至带点“神经质”;他不甘沉沦,拼命挣扎,然而诗一般梦一般的欲望每每破灭;他想洁身自好又苦于情欲,或者在病中呻吟…… 这是郁达夫在小说里直接出场,同时,实际上又超越了他自己。这一抒情主人公的形象,贯通在他的许多小说中。“他”的行动和命运构成作品的情节;“他”的所见所闻就是作品的环境;“他”的情绪起伏形成作品的节奏;“他”的内心冲突导致作品的高潮。
二、抒发浪漫情怀 叙写现实人生
郁达夫于一九二一年留日归国,在与郭沫若、成仿吾等创立以浪漫主义者著称的创造社。少年时代就诗才横溢的他,把那份浪漫抒情的气质也带进了《沉沦》等早期小说作品。《沉沦》的全篇没有正面描写社会上的重大事件和生活中的矛盾冲突,也没有完整曲折的故事情节,只是以一些断续的生活经历、日记、诗句等作题材,用主人公思想感情的主轴贯穿起来。小说通篇以一个忧郁症患者病态的心理活动为点。情节的每一进展,人物的每一行动,都展现了他内心世界的变化。主人公在离开东京后去N市继续求学,离愁未泯,便至新地。初至N市时,清秋的薄雾也是有画意的,可当他独居乡间旅社时,竟连梧桐的叶声也觉吓人。他因不满长兄的限制,宁以更换学科为代价进行报复。当那温微微的带有
紫罗兰香气的秋风吹皱他的一汪愁绪时,那伏藏着的美好的向往,便幻化出一小天神,背上插着翅膀,肩上挂着弓箭,在那里跳舞。小说的结尾有一段对主人公的特异心理有很好的烘托作用的描写:“他在海边走了一会儿,看看远岸的渔灯,同鬼火似的在那里招引他。细浪中间,映着银灰的月光,好像是小鬼的眼波,在那里开闭的样子。不知是什么道理,他忽想跳入海里了。”
“他向西面一看,那灯台的光一霎变了红,一霎变了绿的,在那里尽它的本职。那绿的光射到海面上的时候,海面就现出一条淡青的路来。再向西天一看,他只见西方青苍苍的天底下,有一颗明星,在那里摇动。——那一颗摇摇不定的明星的底下,就是我的故国,也就是我的生地。我在那一颗星的底下,也曾送过十八个秋冬。我的故土呀,我如今再也不能见你的面了。”⑤ 沉沉的夜景,仿佛是人迹罕至,脱离凡尘的幻境。形象而生动地刻画了主人公当时奇特绝望的心理——“远岸的渔火”成了指引他自杀的“鬼火”;“月下的细浪”成了小鬼的眼波;灯台投射的绿光,成了他走向“西天”的“淡青的路”;“那摇摇不定的明星”底下,成了他永远挚爱着的贫弱的祖国。作者用了这样精妙的描写,来衬托主人公孤独绝望的心理、哀伤悲凄的情绪,别具一种迷离飘渺的浪漫主义气氛。
郁达夫“自叙传”的创作观点,注定他笔下的人物不是完全虚幻出来的,而是活生生的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当我们读《沉沦》时,除浪漫与抒情外,会清晰的看到主人公心灵世界以外的现实生活的行踪。以赴日前的简历概述,到对住处、学业、交游方面的交代,甚至于对“窥浴”、入肆妓院等方面的描写,都给人以真实感。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具有本民族品性的中国人,他朴实善良,对人生有着完好的追求。他离开东京到N市去,作者对其依恋的心情做了现实主义的描写。特定的生活境遇决定了他性格发展的必然性。在忧郁症愈加深重时,他试图以大自然为避难所,用生物的本能刺激来寻求慰藉,但他终究逃避不了现实社会,丢弃不掉作为仁人的道德尺度,他只能选择死亡了。郁达夫在他笔下人物生命轨迹的安排上是绝对冷静的、客观的。
写于1923年,被不少评论者看作是现实主义小说的《春风沉醉的晚上》和《薄奠》同样融入了浪漫主义精神。在小说主要人物陈二妹与车夫身上,作家始终坚持写实,坚持旁观,通过他们的言谈举止、肖像画及细节处理自然而然的展示其处境与命运,显示其性格与感情。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强调了写实因素的增加而忘却作品的基本艺术特征。“我”还是主角,抒情主人公并未从作品的中心位置上退让下来,不仅占据主要画面,而且控制着小说的节奏,制约着气氛的起伏。在《春风沉醉的晚上》里。单身男女,邻室而居(一个撩人
想象的情境,充满了浪漫气息),从疑惧、了解,到互相同情,从“我”半夜散步,遭到猜疑,到少女好心的直言相劝。感情,似乎又沿着常见的“爱”的轨道缓缓流动……终于,误会消除了,“她”颊上忽而起了两点红晕,把眼睛低下去看着桌上,好象是怕羞似的……⑥ 于是,“天涯沦落人”的哀怜由此而生后又发展为感激,进而又发展为作者所惯熟的性的冲动苦闷与欲情净化的尖锐冲突。张少华老公的年龄资料
“我看了她这样单纯的态度,心里忽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我想把两只手伸去拥抱她一回。但是我的理性却命令我说‘你莫再作孽了!你可知道你现在处的是什么境遇!你想把这纯洁的处女毒杀了么?恶魔、恶魔,你现在是没有爱人的资格的呀!’我当那件感情起来的时候,曾把眼睛闭上了几秒钟,等听了理性的命令以后,我的眼睛又开了开来,我觉得我的周围,忽而比前几秒钟更光明了。对她微微的笑了一笑,……”⑦ 这是“情欲净化”意境就在这情绪逆转中升华,充满了纯洁、美丽的浪漫氛围。
《薄奠》的高潮,可以说是在下篇里最后为洋车夫烧纸车时的一声诅咒。但事实上,中篇里的情绪波澜更为动人。一幅幅彩极浓的风景画,在折射“我”的“怀旧之情”、“落魄之感”,看到车夫的麻木与劳苦,更使主人公“感到一种抑郁不平的气,横上心来”,惨淡稀疏
的星月,灰黑静寂的狭巷,车夫凄凉的低诉,整个气氛都在迫人长啸,是呵,这些苦楚,都不是他一个人的苦楚,突然,主人公激动了,感奋了,“我真想跳下车来,同他抱头痛苦哭一场,……”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仿佛走到山崖前,才发现深谷。“我着在身上的一件竹布长衫和盘在脑里的一堆教育的绳矩,把我的直率的情感缚住了”这复杂的思想与情感的矛盾的浪花,均在这刹那的冲动中得到闪现。这两篇小说相当典型地体现了郁达夫作品浪漫主义精神与现实主义融合的特征。李咏中国好声音献唱
三、形散神聚,不拘一格
“现代小说中一种崭新的体式——自我写真的抒情小说,正是这样在他的富有创造性地实践中得以确立。”[3] 中国现代文学史给了郁达夫格式独异的小说这样一段准确而鲜明的评判。 “文艺是天才的创造物,不可以规矩来测量的”,而“天才的作品,都是异常的,乖张的,甚至有的地方,以常人的眼光来看,终究是不能理解的。”[4]郁达夫曾明确提出:“小说的表现,重在情感。”(《小说论》)情感的律动构成了郁达夫小说的节奏和结构。郁达夫的“自叙传”小说没有刻意剪裁和因果照应,随意着笔,行文松散,一任感情波澜的起伏而流动,或只是情绪的连缀,郁达夫在小说中所追求的,是充分展示和淋漓尽致地宣泄人
消防工程师证报考条件及考试科目物复杂的心理情绪,强调文章是发自内心的自然的表现,因而他对外界事物的样态和事件本身的发展过程并不十分关心。他的小说注重于描写内心的纷争苦闷,而不将全力倾泻在外部事变的记述上,人物基本上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这种不拘形式的写法,也是郁达夫小说获得成功的因素之一,因为 “不拘”才彻底打破陈规旧习,就如同听惯了严整细密的“美声唱法”,偶尔听听“不经意”的流行歌曲,也会觉得很随意畅快。郁达夫带给“五四”一代青年和后人的不是什么“深刻”和“完整”,而是一种才情,一份率真。这正有利于强化小说的抒情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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