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售商登高名家解读
1.老杜集中,吾甚爱“风急天高”一章,结亦微弱。(明·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
2.“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景是何等景,事是何等事!宋人乃以《九日崔氏蓝田庄》为律诗绝唱,何耶?(明·李东阳《麓堂诗话》)
3.作诗大法,惟在格律师精严,词调稳惬,使句意高远,纵字字可剪,何害其工?骨体卑陋,虽一字莫移,何补其拙?如老杜“风急天高”乃唐七言律第一首。(明·胡应鳞《诗薮》内编卷五)
4.老杜七言律全篇可法者,……《登高》……气象雄盖宇宙,法律细入毫微,自是千秋鼻祖。异时微之、昌黎,并极推崇,而莫能追步。(同上)
5.“风急天高”一章五十六字,如海底珊瑚,瘦劲难名,沉深莫测,而精光万丈,力量万钧。通首章法、句法、字法,前无昔人,后无来学。向有说者,是杜诗,非唐诗耳。然此诗自当为古今七律第一,不必为唐人七言律第一也。元人评此诗云:“一篇之内,句句皆奇;一句之 ,字字皆奇。”亦有识者(同上)
6.若“风急天高”,则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而实一意贯串,一气呵成。骤读之,首尾若未尝有对者,胸腹若无意于对者;细绎之,则锱铢钧两,毫发不差,而建瓴走坂之势,如百川东注于尾闾之窟。至用句用字,又皆古今人必不敢道,决不能道者。真旷代之作也。然非初学士所当究心,亦匪浅识所能共赏。此篇结句似微弱者,第前六句既飞扬震动,复作峭快,恐未合张弛之宜,或转入别调,反更为全首之累。只如此软冷收之,而无限悲凉之意,溢于言外,似未为不称也。(同上)
7.七言律有以叠字益见悲壮者,如杜子美“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江天漠漠鸟双去,风雨时时龙一吟”是也。(清·王士祯《带经堂诗话》卷三)
8.《登高》一首,起二“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收二“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通首作对而不嫌其笨者,三四“无边落木”二句,有疏宕之气;五六“万里悲秋”二句,有顿挫之神耳。又首句妙在押韵,押韵则声长,不押韵则局板。(清·施补华《蚬佣说诗》一六二)
9.少陵诗有二派,一派立论宏阔,如此篇“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及“二仪清浊还高下,三伏炎蒸定有无”,其流为宋诗,本朝庄定山诸公祖之。一派造语富丽,如“珠帘
绣柱围黄鹄,锦缆牙樯起白鸥”及“鱼吹细浪摇歌扇,燕蹴飞花落舞筵”等作,其流为元诗,本朝杨孟诸公祖之(明·张綖《杜工部诗通》)
10.此章总结。上四,登高闻见之景。下四,登高感触之情。“登台”二字,明与首章相应。猿啸、鸟飞、落木、长江,各就一山一水对言,是登台遥望所得者,而上联多用实字写景,下联多用虚字摹神。罗大经曰:“万里,地辽远也。秋,时惨凄也。作客,羁旅也。常作客,久旅也。百年,暮齿也。多病,衰疾也。台,高迥处也。独登台,无亲朋也。十四字之间,含有八意,而对偶又极精确。”唐解:“久客则艰苦备尝,病多则潦倒日甚。是以白发弥添,酒杯难举。”此诗八句皆对,黄生谓结调略须放松(清·仇兆鳌《杜诗详注》)
——以上出自 卢歌隋慧娟:《<唐诗宋词>导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90—92页
11.此诗写登高所见江上秋,抒写了晚年到处漂泊、艰难潦倒的处境和无限悲凉的心情。全诗以精心结撰的句式、缜密工致的声律和凝炼飞动的意象,展示出阔大高远的境界。在一种回旋流荡的旋律中,烘托出独立于秋气中的诗人贫病交困而孤独寂寞的形象。
孟非年薪
诗一开头就突出了一种动感:风急、天高、猿声哀鸣,渚清、沙白、鸟儿来回飞旋。头两句写景,将字和音节排得密集而紧凑,每句各包三景,一字一顿一换,便渲染出秋气来临的紧迫之感。为缓解节奏的迫促,又采用了流畅的“灰”韵,造成声调的回环流转。登高而望,江天本来是很空阔的,但使用这种特殊的对仗和起句方式,却令人强烈地感受到:风之凄急、猿之哀鸣、鸟之回旋,都受着无形的秋气的控制,仿佛万物都对秋气的来临惶然无主。于是,本来写不出形态的秋气,便借风、猿、鸟所构成的这种飞旋回荡的动态显现出来了。
秋气来得是那样急速,自然会使诗人想到人生的秋天也是来得那样急速,而不由得产生惶然之感,所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一联,就不止是写景了。“风飒飒兮木萧萧”(《山鬼》),木叶飞落,自见秋见飒然。而“无边”则放大了落叶的阵势,“萧萧下”又加快了飘落的速度。同样,写滚滚而来的长江,也有意强调了江水的急速。两句相对,未免含有逝者如斯、时不待人的悲慨,但它的境界是如此壮阔,对人们的触动却不限于岁暮的感伤,更有哲理的启示:秋气是那样无情,催促着注定要消逝的事物快速逝去,使人联想到一切有限的生命,包括短促的人生。宇宙和生命又是永恒的,正如这长江水不停地流去,却永远也没有流尽的时候。
如果说前半首在快速来临的秋气中已经蕴含着对人生之秋的感悟,那么后半首则以同样的快速概括了诗人一生的经历:万里飘流,又常在客中悲秋,人到晚年,老来多病,又如此孤独,这种种人生最凄凉的境况都集于一身,此时登高四望,心情召唤何也就不言而喻了。如果说这一联是总结诗人毕生的悲秋之苦,那么最后一联则是抒写眼前的处境之苦:日子原就艰难,满怀苦恨,已使鬓发日渐变白,更何况最近又因肺病戒酒,连一杯解忧的浊酒都不可复明。对此秋景,更当奈何?
前人赞此诗“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而有建瓴走坂之势”,指出如此精密的对仗和严格的声律,却能形成顺流而下的气势,实属不易。杜诗七律流畅者不少,但此诗的结撰方式难度极大:首联密集的音节安排与写景的急速变换相对应,构成动荡回旋的意象;颌联用歌行式对仗,又增加了流畅的声情;颈联、尾联连用递进句法,一意贯穿,遂使全诗一气流注,峭快中回荡着飞扬流转的旋律。充分调动文字在意象和声调方面的特点,通过精心的构句,使文字形成的节奏声韵体现出字面意义所不能完全表达的感受,显然是这首七律在艺术表现上最难的地方。从这一点来说,明人胡应麟称它“章法、句法、字法,前无古人,后无来学,此当为古今七律第一,不必为唐人七言律第一”,是不为过誉的。
——葛晓音:《杜甫诗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10月,第185—187页
中国汉字的历史12.杜甫这首诗被胡应麟在《诗薮》中称为“古今七律第一”,诗是大历二年(767年)杜甫在四川夔州时所作。虽然在诗句中点到“哀”,但不是直接诉说自己感到的悲哀,而是“风急天高猿啸哀”—— 猿猴的呜叫声悲哀,这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自由,并不明说,是猿叫得悲哀,还是自己心里感到悲哀。点明了“哀” 还不够,下面又点到“悲”, “万里悲秋常作客”,这回点明是诗人自己悲秋了。一提到秋天,就强调悲哀,不是落入窠臼了吗?不然。
这是因为,杜甫的悲哀有他的特殊性。他的悲哀虽然是个人的命运,却是相当深辱而且博大的。这种博大,首先表现在空间视野上。
诗题是“登高”,开头两句充分显示出登高望远的境界,由于高而远,所以有空阔之感。猿啸之声,风急天高,空间壮阔,渚清沙白,本已有俯视之感,再加上“鸟飞回”,更觉人与鸟之间,如果不是俯视,至少也是平视了。这正是身在高处的效果。到了“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种俯视的空间感,就不但广阔,而且有了时间的深度。和前两句比,这两句境界大开,有一种豁然提升的感觉,明显有更强的想象性、虚拟性。落木居然到了无边的程度,满眼都是,充满上下天地之间。这不可能是写实。显然,只有在想象中,
才有合理性。长江滚滚而来.从引用《论语》中“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夫” 的典故开始,在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意象中,江河不断,便不仅是空间的深度透视,而且是时间的无限长度。这种在空问和时间交织中的境界,当然不是局限于空间的平面画面可比的。再加上意象如此密集,前两句每句三个意象(风、天、猿啸,渚、沙、鸟),后两句每句虽然只各有一个意象,但其属性却有“无边”和“萧萧”、“不尽” 和“滚滚”,有形有,有声有状,有对仗构成的时空转换,有叠词造成的滔滔滚滚的声势。从空间的广阔,到时间的深邃,不仅仅是视野的开阔,而且有诗的精神气度。悲秋而不孱弱,有浑厚之感。
如果就这样深沉浑厚地写下去,未尝不可,但是,一味浑厚深沉下去的话,很难避免单调。在这首诗中尤其是这样,因为,这首诗八句全部是对句。而在律诗巾,一般只要求中间两联对仗。为什么要避免全篇都对?就是怕单调。杜甫八句全对,好在让读者看不出一对到底。这除了语言形式上的功夫以外,恐怕就是得力于情绪上的起伏变化了。这首诗,第一、第二联,气魄宏大,到了第三、第四联,就不再一味宏大下去,而是出现了些许变化: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境界不像前面的诗句那样开阔,一下子回到自己个人的命运上来,而且把个人的“潦倒”都
直截了当地写了出来。浑厚深沉的宏大境界,一下子缩小了,格调也不单纯是深沉浑厚,而是有一点低沉了,给人一种顿挫之感。境界由大到小,由开到合,情绪也从高亢到悲抑,有微妙的跌宕。杜甫追求情感节奏的曲折变化,这种变化有时是默默的,有时却有突然的转折。杜甫的诗“沉郁顿挫”,--沉郁是许多人都做得到的,而顿挫则殊为难能。
这是杜甫的拿手好戏,他善于在登高的场景中,把自己的痛苦放在尽可能宏大的空间中,使他的悲凉显得并不渺小。但是,他又不完全停留在高亢的音调上,常常是由高而低,由历史到个人,由空阔到逼仄,形成一种起伏跌宕的气息。宋人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中这样评价这首诗: “杜陵诗云‘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万里,地之远也;悲秋,时之凄惨也;作客,羁旅也;常作客,久旅也;百年,暮齿也; 多病,衰疾也;台,高迥也;独登台,无亲朋也。十四字中有八意,而对偶又极精确。”这样的评价很到位,十四字八层意思层层加重了悲秋。我们来看他写于差不多同一时期的《登岳阳楼》: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明明是个人的痛苦,有关亲朋离异的,有关自己健康恶化的,这可能是小痛苦,但杜甫却
把它放在宇宙十万元左右轿车(“乾坤”)和时间的运动(“日夜浮”)之中,气魄就宏大了。当然,这并不完全是技巧问题,因为诗人总是把自己个人的命运、亲朋离散、老病异乡和远在视线之外的战乱(“戎马关山”)、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这种境界是够宏伟的了,但是,他随即又转向个人命运,而且为亲朋信息杳然和自己的老病而涕泗横流起来。这不但不显得小家子气,而且以深沉的情绪起伏来调节他的情感节奏,就难怪诗话的作者反复称道他的感情“沉郁顿挫”。
——孙绍振:《我读<登高>》,《语文教学与研究》2008年有关桃花的诗句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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