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高迪的镶嵌艺术
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地区和巴塞罗那的许多建筑,与世界上其它国家的建筑风格大异其趣。如米拉公寓、格尔公园、文森公寓、巴特罗之家和圣家族教堂等,风格怪异,不循常理,打破了常规建筑程式化的造型原则和造型特征,而代之以曲线和波浪线,并且在建筑的外立面上用陶瓷碎片、天然石材等料器进行有意味的镶嵌装饰。这些纹饰与整体建筑风格构成了有机的整体,极大地提升了建筑的功能和内涵,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这些建筑的设计者就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班牙最富盛名的建筑和设计大师安东尼·高迪。他是西班牙新艺术运动的领军人物,一生醉心于工作,创造了18件极富想象力的、独创性的建筑杰作。他认为:“建筑的作品就是光、雕塑、结构和装饰等的和谐。”高迪的建筑镶嵌艺术独具魅力,人们视若垃圾的陶瓷碎片、玻璃残片是激发其创作灵感,实现其艺术理想的绝佳媒介。
多变的镶嵌艺术风格
在建筑物的内外墙壁及雕塑作品上装饰各种材质综合而成的镶嵌纹饰,是高迪独创性的艺术
特。他的建筑镶嵌艺术,无论在风格上还是手法上,既不同于拜占庭时期的镶嵌画,也异于伊斯兰风格的镶嵌装饰。他把平面镶嵌用于立体的建筑和雕塑,使古老的镶嵌艺术焕发出独特的艺术魅力,拓展了镶嵌艺术的语言表现力,使其不再是对建筑进行装饰美化或是有功利目的的附庸成分。在高迪的艺术创作中,镶嵌艺术是构成整个建筑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与建筑构架及建筑风格共同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提升了建筑的文化品位,这是高迪对建筑镶嵌艺术做出的最大贡献。
高迪的建筑镶嵌艺术造型奇特、彩绚丽脱俗,其题材来源丰富,既有加泰罗尼亚地区的民间神话传说,也有独具异国情调的装饰纹样,还有纯粹的几何纹饰及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的各种生态纹饰,与整个建筑及建筑周围的环境形成和谐的整体。其中,花草纹样、几何纹样的造型反映了他受到东方伊斯兰艺术装饰风格和“艺术与手工艺运动”以及“装饰艺术运动”设计思潮的影响;波浪般起伏的动态造型和画面中暗含的无穷感,光在作品构思中的恰当利用,戏剧性的夸张效果以及各种造型艺术表现形式的综合利用,也体现了高迪深受巴洛克艺术和新艺术运动思想的影响。但高迪又不是简单的“拿来主义”,而是融合了本民族文化传统,创造出独特的个性化建筑及装饰艺术语言。
高迪崇尚自然。他认为自然就是美,但自然美不是刻意的美,而是有效用的、实用的美。他说:“只有疯子才会试图去描绘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所以,他的建筑流动着自然的曲线、绚丽的彩和生动的形象。仅圣家族大教堂的西立面就用了一百多种动植物造型进行装饰;格尔公园屋顶的采光通风装置也借用了葡萄、海螺等自然形象;文森公寓的建筑表面也用陶瓷碎片、玻璃等镶嵌成错落有致的万寿菊造型,室内的顶饰也镶嵌了大量植物纹饰。格尔公园即高迪自然主义艺术美学思想的成功范例。对公园的建筑,高迪运用了优美的曲线来建造,并镶嵌有大量动植物自然纹饰,所用镶嵌料器为玻璃、珐琅、陶瓷残片等材料,以绝无仅有的形式呈现给世人。
高迪对陶瓷镶嵌材料的特性极为熟悉,很多纹饰甚至带有游戏性质,其诙谐的装饰设计手法带给人轻松、愉快的感觉。如格尔公园入口处的巨型蜥蜴,是用碎陶瓷片和彩陶瓷进行镶嵌装饰而成,集美化与实用为一体,既美化环境,又是下水通道。位于百柱厅上面的包厢式蛇形长椅,全部用陶瓷和异型釉面陶片进行镶嵌,纹样丰富多变,彩绚丽但不艳俗,充满了自然主义气息。百柱厅顶部充满浪漫主义情趣的镶嵌装饰纹样,彩对比强烈,纹样取于自然,而陶瓷、玻璃等镶嵌材料的对比使用使不同材质的美感发挥到了极致,带给人极大的视觉审美享受和精神满足。
高迪迷恋曲线造型。他认为“直线是人为的,只有曲线才是天赐的”,“自然界没有直线存在,如果有,也是一大堆弯曲线造型转换而成的”。在这种理念的指导下,他的建筑多以曲线形式呈现。米拉公寓无论是在建筑的内部还是外部,甚至包括纹饰,都不到一根直线。他还在屋顶上建了许多造型诡异的烟囱和通风口,有的不作装饰,有的用灰白的碎瓷片进行拼贴镶嵌,还有的是用浓艳的绿玻璃碎片进行镶嵌,运用表面比较光洁的料器所折射出的神秘光泽,象征救赎与希望。而巨大的石材和细碎的陶瓷、玻璃碎片这两种物理属性迥异的材质的对比使用,又增加了建筑的轻盈和灵动,极大地丰富了视觉语言。几何化装饰是波斯建筑的传统风格,这种简洁的纹样深深地影响了高迪,在他设计的许多建筑纹饰中都有创造性的运用。格尔公园中看门人小屋的屋顶及尖塔的纹饰,打破了圆柱体原有的造型特点,在圆柱中融入了几何造型,彩对比强烈,极具现代感和装饰性。但就整体的装饰风格而言,高迪又融入了自己的艺术理想和对本土文化的理解,使多种文化风格有机地融为一体。
高迪一生酷爱读书,他的许多设计灵感都来自于此。巴特罗之家的设计灵感就来自于泰罗尼亚的“乔治屠龙救公主”的民间神话传说。该建筑样式怪异,充满了浪漫主义的神秘气息。屋顶被设计成龙的脊背造型,并用较规则的彩釉面陶板有规律地密集排列,犹如层
层龙鳞,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蓝紫的神秘光晕,而屋顶上方的立体十字架则用泽柔和亮丽的陶瓷、玻璃碎片进行不规则的镶嵌,折射出犹如利剑般的寒光。建筑的外立面也采用彩浓丽的陶瓷、玻璃碎片进行镶嵌,从而打破了建筑外观的平整感,而形成了凹凸不平的视觉变化,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镶嵌所用料器也大小不一,彩饱和,就像出自印象派大师的作品,在不同光线的照射下,彩跳跃,变幻莫测,加之窗户上用彩玻璃镶嵌的纹饰和怪异的建筑风格,使整座建筑透射出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高迪1884年承建了圣家族教堂。这座教堂以庞大的规模和怪异的形象成为西班牙的标志性建筑。教堂尖塔的上端是用多种镶嵌材料综合而成的梦幻般的植物纹饰,加之料器所折射的光辉,充满了象征意义,代表了人类对上帝的崇敬与膜拜。教堂内部高大的立柱模拟自然植物的造型,与彩玻璃窗所透射出的迷离的光线共同营造出一种超自然的神秘气氛。安装程序无法创建新的系统分区
超越传统的镶嵌艺术手法
杨紫整容
运用多种质地和形状的料器进行镶嵌装饰,是高迪特有的建筑装饰风格,与传统的镶嵌手法有本质的区别。传统的镶嵌艺术所用料器较为单一,多为专门烧制的马赛克,边缘整齐,形状也较为统一,多为较规则的几何形。并且,由于烧制的料器调、明度、纯度变
化丰富,所拼贴的纹饰调变化微妙,具有很强的立体感,有的可以与油画效果相媲美。高迪别出心裁,创造性地运用了碎陶瓷片、天然石材等多种料器,料器的边缘也不再是切割得十分整齐,有的是砸碎玻璃或瓷器时所产生的自然裂痕,呈不规则的几何形,并把质地、光感、形状、大小各不相同的料器完美地组合成有机的整体。由于料器的物理性质不同,对光的反射也不同,极大地丰富了料器的表现语言。由于高迪运用的多是现成的料器,他所镶嵌的纹饰更具平面装饰效果。此外,陶瓷碎片上原有的纹饰,虽调、风格不一致,但在高迪的精心设计下也成为装饰设计的一部分。
海星的功效他把纹饰进行重组,所构成的抽象纹饰别具审美情趣,传达出一种神秘意念。格尔公园百柱厅的顶部镶嵌纹饰,呈放射状的太阳纹,镶嵌所用的陶瓷形状、大小不一,彩分布不对称,并运用了三组对比。由于面积和量的不同,对比强烈而又和谐统一,在灰白碎瓷片的衬托下耀人眼目。杨棋涵图片
传统的镶嵌手法多为预先设计好的纹样,先把纹样及其背景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料器,然后再灌浆上墙,由于所用料器边缘整齐,形状较规则,镶嵌而成的纹饰就较为拘谨,拼贴起来难度也较小。而高迪则运用直接镶嵌法,就是用料器直接在建筑物的内、外墙壁或雕
挂科
塑上进行镶嵌。在他的镶嵌艺术中,有的纹样是预先设计的,有的则是现场根据所用料器的形状、特点、彩和料器上原有纹饰临场创作的。由于他所选用的料器多为不规则形,有的料器上本身就有风格各异的纹样,既要注意不同纹样料器间的组织和谐,又要注意相邻料器间的形状吻合,这样就增加了镶嵌的难度。有些纹饰随机性很强,使得每一块纹饰的镶嵌都离不开设计者的指导,制作费时、费力,但它所构成的纹样却比传统的镶嵌手法所镶嵌的纹样更加活泼、生动。格尔公园中蛇形长椅上的局部纹饰所采用的镶嵌料器为碎瓷残片,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瓷片上原有的纹样及彩。这些瓷片上的纹样,风格、彩各不相同,但高迪把它们进行了有意味的重构,使得这些料器完美统一,丰富而不杂乱,形成了独具意味的镶嵌纹饰。
高迪之前,在伊斯兰和摩尔人的建筑中已有在建筑物的外立面上镶嵌纹样的先例,但这些镶嵌装饰多出于宗教目的,或是为了体现一种象征性,或是与经文相结合来传授教义,是先建筑,再进行装饰。而高迪的装饰艺术却与之有本质的区别,他的镶嵌艺术是构成建筑整体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不是先有建筑,然后再进行镶嵌装饰。无论是在建筑的内、外立面,还是在与建筑不可分割的雕塑上,他都热衷于用各种质地的料器进行镶嵌装饰,如格尔公园的巨型蜥蜴、看门人小屋的尖塔,米拉公寓的屋顶通风装置,圣家族教堂高耸
的尖塔顶部,都用各种料器综合镶嵌而成,都与他的整体建筑风格和谐统一。位于格尔公园入口处的巨型雕塑——蜥蜴,通体都是由彩碎瓷片按照它本身的形态特征进行有规律地镶嵌,彩饱和、清丽,在镶嵌着白碎瓷片的台阶的映衬下,格外引人注目。
综观高迪的镶嵌装饰艺术,最让人叹服的是繁复的细节装饰与各种质感的料器的完美结合。别人眼中的废弃物,在他那里竟成为激发创作灵感、阐释艺术美学思想、承载艺术梦想的绝佳媒介。无论用什么样的材质来表现什么样的思想内涵,都只是为了书写胸臆,阐述自己设计理念,使之物化于建筑表面并传达给受众,这就是与众不同的高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