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在宥》解说和语译
(解题)本篇以 “在宥”为名,所取虽是篇首的第二三字,亦当看作是篇首的两字。这个篇名是与篇旨相符的,它就在讲 “在宥天下”。
主旨如其所自解,“在之也者,恐天下之淫其性也;宥之也者,恐天下之迁其德也。” “在”保性,“宥”保德。“性”为万物原始之本性,“德”为物种实际生活之品性,都是自然的存在。“在宥”即保此自然的存在,安于性命之情。
原 文
把女生撩到下面起反应的句子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在之也者,恐天下之淫其性也; 宥之也者,恐天下之迁其德也。天下不淫其性,不迁其德,有治天下者乎?昔尧之治天下也,使天下欣欣焉人乐其性,是不恬也;桀之治天下也,使天下瘁瘁焉人苦其性,是不愉也。夫不恬不愉,非德也,非德也而可长久者,天下无之。人大喜邪,毗于阳(一);大怒邪,毗于阴。阴阳并毗,四时不至(二),寒暑之和不成,其反伤人之形乎!使人喜怒失位,居处无常,思虑不自得,中道不成章(三)。于是乎天下始乔诘卓鸷好看的 电视剧(四),而后有盗跖、曾、史之行。故举天下以赏其善者不足,举天
下以罚其恶者不给,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赏罚。自三代以下者,匈匈焉终以赏罚为事,彼何暇安其性命之情哉!而且说明邪(五)?是淫于也;说聪邪?是淫于声也;说仁邪?是乱于德也;说义邪?是悖于理也; 说礼邪?是相于技也(六); 说乐邪?是相于淫也;说圣邪?是相于艺也(七);说知邪?是相于疵也。天下将安其性命之情,之八者,存可也,亡可也。天下将不安其性命之情,之八者,乃始脔卷��囊而乱天下也(八)。而天下乃始尊之惜之。甚矣,天下之惑也! 岂直过也而去之邪!乃齐戒以言之,跪坐以进之,鼓歌以儛之。吾若是何哉!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故贵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九)。故君子苟能无解其五藏,无擢其聪明,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十),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焉(十一)。吾又何暇治天下哉!
解 说
那些年歌词
(一)“人大喜邪,毗于阳”:“人”为“夫”之误字。喜怒即为人之行,不必再标。“毗” 助也。下同。
(二)“四时不至”: “至”多解为到来。不过如说四时不能到来,似又难通。从其下句“寒暑之和
不成”看,此句与之并列,应是“四时之□不至”,脱“之□”二字。□是什么字?下文有句“天气不和,地气郁结,六气不调,四时不节。”由此而知,四时要的是节,可以推定,□是“节”字。句为“四时之节不至”。
(三)“中道不成章”: 与上句“思虑不自得”非是并列句,相连为一事。“中道”半路途中,即做事的路上。“章”章法。
(四)“于是乎天下始乔诘卓鸷”:“乔诘卓鸷”讲的是社会人情,以为盗跖、曾、史出现的背景。“乔诘”针对曾、史,“卓鸷”针对盗跖。“乔”伪装,“诘”追察,“乔诘”虚情假意地体察自己。“卓”超越,“鸷”凶猛,“卓鸷”极端凶狠。
(五) “而且说明邪”: “说”读悦,下同。
(六) “说礼邪? 是相于技也”: “相”助也,有流于之意。下同。
(七)“说乐邪?是相于淫也;说圣也,是相于艺也”:句有误倒。从其上“说礼邪,是相于技也”来看,礼、乐相当,“说礼”是“相于技”,与“技”相当的不当是“淫”而是“艺”,因而“说乐”则应是“相于艺”。“圣”与“艺”的关系不大,与“淫”却有关。“淫”过也,俗言“过了头”。圣明看事
深透,就超越常人了。“说圣” 应该是“相于淫”。
(八) “乃始脔卷獊囊而乱天下也”: “脔卷獊囊”意颇难明。旧释“脔卷” 为拘束,“獊囊”为“抢攘”的假借,意为乱。采《释文》崔譔说,但难尽人意。“脔”是切碎的肉,何以加“卷”便是拘束? 而“獊”不载于《说文》,极为生僻,为什么要用它来假借?这种问题,都无法说清。至如“囊”与“卷”本是相对之词,为何是“攘”的借字?就字义来讲,“卷”为捲之本字,“脔卷”捲起切碎的肉。“獊”义不明,从“犭”,表明其为一种兽类;“仓”表卑贱,如“伧”便是卑贱的人。将“亻”旁换成“犭”旁,便可视为卑下的,也就是劣等的兽。“囊”读如字,盛物的袋子,用为动词,就是装起来。“獊囊”装了下三流的兽类。这是对零碎低劣的取喻。可能这是当时某一地区的流行语,日久失传,因而失义。鄙意如此,不知是否,有望于博学之士!
(九)“故贵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故”下的话,出自老子,但《道德经》两“身”字后皆无“于”字,有的注家以为衍。又以既是引语,就该标明,因谓“故”下脱“曰”字。关于引书,大多如此,但也不尽然,也有与原文有出入的,主要是看引者的意图,也可能其所引与原作者不是一个意思。依老子之意,“贵以身”,“爱以身”是“为天下”。而本篇的作者却说“吾何暇治天下哉”,显然他不是“以身为天下”,而是贵、
爱其身胜于为天下,认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托”“寄”天下。“于”非衍。因所引非为《道德经》的原文,“故”下亦不必加“曰”字。
图片合成制作
(十)“故君子苟能无解其五藏,无擢其聪明,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 “五藏” 即五脏,指内部脏器,以与外部感官——聪明相对。“擢”拔除。“尸居”静止。“见”读现。“龙见”奔腾。“渊默” 没有声响。“神动” 心神活动。“天随”应以 “随天”来理解,即符合自然。
(十一) “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焉”: “炊累” 一词极生僻,解者多以“炊”为吹之假,释为嘘气上升。实际不必改字,《说文》谓为“爨也”。就是做饭。按此所谓“万物”实指生物。生物一要维持生命,就靠了吃,在人类就是“炊”;二是延续种族,靠了繁殖,那就是“累”。“炊累”正表示生物的自然生存,保全本性。
语 译
只听说过在宥天下,没听说要治理天下。所谓“在之”,就是怕天下污染了原始的本性;所谓“宥之”,就是怕天下改变了实际生活的品性。天下如果不污染原始的本性,不改变实际生
活的品性,还需要治理天下吗? 当初尧在治理天下,让天下人人都高高兴兴地装点自己的生活 (附注: “性”在此读“生”,下同),这就不清静了; 桀在治理天下,让天下人人都辛辛苦苦地折损自己的生活,这就不安适了。不清静和不安适,都不是自然的品性。不是自然的品性而能够长久的,天下没这样的事。要是过分地高兴呀,就助长了阳;大发脾气呀,就助长了阴。阴阳都助长过盛,四时的时序就会失调,寒暑调剂的功能就难以显现,翻转来就损伤人的身体了!弄得人喜怒的发泄错位,行动乖张,思绪难以控制,在思考的过程中头绪紊乱。就这样天下开始假意自责和凶狠残暴了,而后就产生了盗跖、曾、史的行为。把天下用来奖励好人都觉不足,把天下用来惩罚恶人都嫌不够,所以天下那么大竟不够奖励惩罚的。从三代以后,就都忙忙乱乱地把奖励惩罚当成任务,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安守性命之情啊! 而且喜爱好目力呀,这就为彩所迷乱;喜爱听力强呀,这就为声响所迷乱;喜爱仁行呀,这就扰乱了品性; 喜爱义事呀,这就背反了正理; 喜爱礼仪呀,这就强化了技术; 喜爱音乐呀,这就强化了工艺; 喜爱圣明呀,看事就会过头; 喜爱智力呀,就会到处挑毛病。如果天下都安守性命之情,这八项,有也罢,没有也罢; 如果天下不安守性命之情,这八项,才卷了碎肉装起孬兽来搅乱天下,天下这才尊重它爱惜它。太严重了,天下竟这样迷惑啊!哪里是一遇到便躲开去呢,竟然是诚心诚意地讲说它,跪坐着推举它,敲着唱着来颂扬它。
对这情况我又能怎么样呢! 大人先生们万不得已高居天下君位,最好是无为。无为才能够安守性命之情。重视本身比为天下还重,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 爱惜本身比为天下还强,才可以把天下交与他。只要大人先生们内部脏器没有解体,没有去除外部器官的官能,就会静止中见活跃,沉默里听到雷声,心神活动全合自然,安安静静地无为,生物都自吃喝与繁衍,我又哪里用治理天下呢!
原 文
崔瞿问于老聃曰:“不治天下,安藏人心(一)?”老聃曰:“女慎无撄人心(二)。人心排下而进上,上下囚杀淖约(三),柔乎刚强,廉刿雕琢,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其疾俯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外(四)。其居也,渊而静(五); 其动也,县而天,偾骄而不可系者(六),其唯人心乎!昔者黄帝始以仁义撄人心,尧、舜于是乎股无胈,胫无毛,以养天下之形。愁其五藏以为仁义,矜其血气以规法度,然犹有不胜也。尧于是放驩兜于崇山,投三苗于三峗,流共工于幽都,此不胜天下也。夫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骇矣炫富女杨紫璐(七)。下在桀、跖,上有曾、史,而儒、墨毕起。于是乎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否相非,诞信相讥,而天下衰矣; 大德不同,而性命烂漫矣(八)。天下好知,而百姓求竭矣(九)。于是乎釿锯制焉,绳墨杀焉,椎凿决焉。天
下脊脊大乱(十),罪在撄人心。故贤者伏处大山嵁岩之下,而万乘之君忧栗乎庙堂之上。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墨乃始离跂攘臂乎桎梏之间(十一)。意,甚矣哉! 其无愧而不知耻也甚矣!吾未知圣知之不为桁杨椄槢也,仁义之不为桎梏凿枘也,焉知曾、史之不为桀、跖嚆矢也。故曰:绝圣弃知,而天下大治。”
解 说
(一) “安藏人心”:“藏”取收拾之意,固可通。王光谦《庄子集解》以为“臧”之误,取善之意,似更胜。
(二) “女慎无撄人心”: “女”通“汝”。“撄” 迫也。释为撩拨。
(三) “上下囚杀淖约”: 一般至 “囚杀” 断,“淖约” 从下与 “柔乎刚强”相连成句。“囚杀” 为凶恶之状。言其“上下”,是说人心是浮动的,如上下只是“囚杀”,既难表现浮动,也无须“上下”并提。凶恶之外,当有与之相对的另一种情况,即是和善。“淖(绰)约”意为柔美,正足以当之,故应从上而不能从下读。
(四) “其疾俯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外”: “俯仰”指头的转动。“俯仰之间”表示时间很短。“再” 读“载”,语气词。“载抚” 指手的摸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