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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期间记者Vlog的特点及影响研究
—以主流媒体新闻记者Vlog为例
□唐苗张译丹
【摘要】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期间,身处抗疫一线的主流媒体新闻记者V lo g因其独家的采 访资源,其专业化的报道方式和体验式的叙事形式引发广泛关注。这一特殊时期的新闻记者 V lo g表现出他者参与视角和第一人称叙事、主动议程设置与散文化结构、媒体话语体系与个人 化指向之间博弈的新特点。本文在解析这些报道特点的基础上,反思主流媒体运用植根于UGC 平台的V lo g叙事形态的利与弊,也反思了这种取向对新闻行业未来发展的潜在影响。
【关键词】新闻记者V lo g;新冠肺炎疫情;主流媒体
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在国内大规模暴
发,大批专业新闻媒体记者奔赴一线展开报道,其中新闻记者Vlog以一种介于媒体与受众之间的 话语姿态为主流媒体机构的全媒体矩阵提供了多 样化的信息补充,也为广大受众提供了较为可靠 的了解疫情变化的新视角。
Vlog即视频博客,是以短视频的形式对个人 生活的记录。于2012年开始在以UG C (用户生产 内容)为主的海外视频网站兴起。自2018年中国 记者视角的Vlog逐渐兴起[11,早期新闻记者Vlog 的看点主要是借新闻事件对记者职业生活的揭 秘,而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新闻记者Vlog因传播目的的变化而表现出一些新的特征。
―、他者参与视角与第一人称叙事之间的博弈送给老师的一句话
展现个人日常生活是Vlog这种体裁主打的内 容类型,Vlog被运用到新闻行业之初也多以展现 记者的个人生活以及日常工作为主。疫情暴发 后,无论是从外地奔赴武汉的记者,如央视新闻 频道《武汉观察I总台记者Vlog》的张竣,还是 武汉本地的新闻工作者,如央视纪录频道《武 汉:我的战“疫”日记》中的王震宇或李小雷,或是《海外抗疫日记Vlog》的央视驻外记者刘骁 骞,他们都面临着一项新的挑战:受众观看这一 系列的Vlog是为了了解身处疫情一线人物,如医 护、病患、援助者以及重点隔离区人们的真实生
【作者简介】唐苗,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
张译丹,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基金项目】本文系湖南省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媒介融合背景下电视的移动化与虚拟化变革研究”(项目编号: 18YBQ085 )的阶段性成果。
2023年恢复一次性补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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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而非单纯地窥探记者的职业生活。人们选择 新闻记者Vlog而非其他形式来了解疫情进展的原 因恰恰是因为它这种中介状态:相较于身份不可 验证的社交媒体发布者更为可信,相较于具有鲜 明政治性和严谨规范性的主流媒体,更有人情味 和更具代入感。因此,记者必须要以“他者”的身份参与上述人的生活。这就使得Vlog不能全 程或大篇幅地使用第一人称进行叙事。这种博弈 的结果是主体内容多以“对话式”文本呈现,这 种对话的目的类似于正式的采访,但对话的语言 更接近日常的聊天。如记者在探访一名疫情期间 坚持为周边医院提供餐食的店主时的语言:“小 今天中午做什么好吃的?”“今天做胡萝卜 烧牛腩,土豆五花肉,红烧五花肉,然后还有一 个青菜。”而记者在采访武汉解封当日重逢情侣 的语言则是:“觉得对方有什么变化吗?”男生 回答:“她更漂亮了。”记者打趣说:“这是一 道保命题。”双方的语言都比较口语化,记者的 用词更加网络化、潮流化,这可以看作是i己者在 以“他者”身份记录生活时试图对Vlog原本“日常感”“社交化”的强化。
他者参与视角的引进虽然极大地方便了记 者满足特殊时期观众对体验特殊人日常生活的 需要,扩展了新闻记者Vlog的内容边界,但却对 Vlog的真实感提出了较大的挑战。Vlog的真实性 与它的第一人称视角有直接的关系,“我揭示我 的生活”才有说服力。记者通过与医护人员交流 来了解他们工作情况的
Vlog,就不如火神山护士 以第一人称视角记录凌晨工作的Vlog感染力强。记者与权威人士交流武汉当前的感染和防治情 况,就不如一名武汉普通市民开车走在空空荡荡 的武汉街道说:“我的城市病了,我希望它尽快 好起来”[2]的Vlog来得震撼。虽然就新闻资源的 丰富性和权威性而言,普通的VloggerS不如主流 媒体的新闻记者。但是让观众产生共情的恰恰是 这些Vlogger的第一人称视角与普通人身份。反观 新闻记者的职业身份和职业技能却增强了作品的疏离感和包装感,从而弱化Vlog的真实感。
二、主动议程设置与散文化结构
从表现形式来说,结构的散文化是Vlog的重 要特点,即作品在抒情的主导下兼顾叙事写人,不依赖主要事件的情节发展,而是注重情景交融 的意境和探讨事件背后的意义,呈现出一种形式 自由、情感丰富、信息多元的散文风格。但疫情 期间的新闻记者Vlog要完成的一个重要使命是,要用记者的亲身经历和亲眼见证来回击关于疫情 的谣言,故而在主题的设计上表现出较强的议程 设置偏向。很多看似个人化的Vlog^题都是为了 回应已有的舆论热点,例如,针对一线的医护有 没有得到应有的保障的问题,有《护士小顾 得上吃饭吗?》以及《武汉抗疫一线医生是如何 休息的?》的Vlog视频;而针对武汉封城之后民 众生活方面的问题,出现《武汉人都戴口罩了 吗?》《武汉市民宅在家里都干啥?》等相关 Vlog视频。在具体的内容表现上也是如此,2020 年4月1日央视记者Vlog记录了武汉解封之后自己 去武汉市中心商区楚河汉街的“血拼”过程。虽 然言语中直抒可以“逛街”的快乐,但是全程没 有任何实际消费的经历或对商品、服务体验的点 评,反而十分凑巧地“偶遇”了正在检查店家消 毒物
资准备情况的物业,商圈的清洁工,公共区 域执行消毒的人员,以及负责各店内空间消毒的 联络员。该Vlog信源层级之丰富、种类之多元丝 毫不输于《新闻联播》的报道。记者在商业区的 “信步闲庭”完全是为了满足Vlog散文化结构的 形式化表演。
疫情期间新闻记者在面对明确的议程设置 需求和Vlog散文式结构要求的两难时,还表现出 一种下意识的在鲜明主题和松散结构之间的摇 摆。例如,央视纪录片频道的《武汉:我的抗 “疫”日记》第四集《母亲斗“非典”,女儿战 “新冠”》,从它的标题就可以看出,这一集的 主人公应该是一名女承母业的医护人员,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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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loggerip是一名随军记者。因此,即使是在主人 公和故事情节都非常明确的前提下,这集Vlog仍 然在前期铺垫了大量记者以第一人称视角乘转飞 机、的士、三轮车,与不相关的人交谈的镜头,来达到形式上的结构散文化。又在一个看似随意 的场景——堆放杂物的过道里在对主人公做完主 体情节的采访之后提到自己如何与主人公“感 同身受”,从而强行将叙事者拉回到Vlog经典的 第一人称视角。此外该报道对象的选择也类似 于传统新闻报道中的典型人物:思想超于常人 的崇高一-“就算是有了一些什么意外,自己也 是真的不后悔的”(主人公语),行为却缺少一t 有说M力的动因。相较而言,同一时
期《我的白大 褂•抗疫日记》中同样驰援武汉的深圳医生刘培的 Vlogl^出了一^质朴又可信的理由:他第一时间报 名是因为他所有的老师和同学全在武汉一线。这或 许是因为在遵循Vlog松散的结构和相对较弱的议 程设置时,普通人面对镜头时更能直抒胸臆。
三、媒体话语体系与个人化指向
几乎所有的UGC平台都鼓励用户创造个人化 的作品,那些承载Vlog的平台也不例外。此次疫 情期间新闻记者Vlog也表现出了较强的个人化指 向:一是表述语言的个人化,二是内容选题上对 个体的观照。因为在Vlog中记者是看着手机镜头 边走边说—
—类似于视频通话的形式,促使记者 的表述语言口语化和社交化,句式也更多变,而 且较多使用带有感情彩的词汇。且这些Vlog标 题多以疑问句的形式呈现,例如,《疫情期间美 国店可以正常营业吗?》《新冠病房关闭需几 步?》,这些疑问句除了设置悬念之外还表现一 种与受众交流的对话感。这一时期的新闻记者 VlogA选题方向到具体内容也都有意识地避开宏 大主题如国家战略指导、各级防疫行动部署等,而是从微观层面观照个体需求,例如,疫情期间 怎么买药?能不能买到零食?还能不能吃夜宵?采访对象大多也是各行各业的普通人员,而非传统报道所青睐的劳模、业务标兵或者专业权威=记者基于职业身份来制作Vlog,他们从主流 媒体继承来的话语体系,与Vlog显性的个人化指 向相互博弈。Vlogger不仅是社交媒体中“多对 多”的一个信息单位,更是“一对多”的中心信 源。例如,在张译
元宵节的央视新闻记者Vlog中,记 者给近半个月采访过的对象送汤圆时对他们说:“我是代表央视网所有的网友来的,你心里装着 大家,我们心里装着你”。记者的行为和表态实 际上是将个体与媒体机构画等号。因而,即使在 社交平台的Vlog作品中,记者的话语也不可能纯 粹地个人化。
媒体话语体系进驻Vlog这种个人生活体验记 录,其中的最大问题是,作者在体验之前已经定 好了作品的基调。例如,《在武汉买药需要排多 久?》这一Vlog中记者跟随网格员去买药,光在 药店就花了五个小时,还不包括前期统计信息和 往返交通的时间,但记者在交流中仍不断引导网 格员,表达出药店的工作效率已经提高了很多。而在央视记者的海外抗疫日记中,许多内容的基 调是揶揄甚至荒诞的。例如,美国洗衣店用裤脚 缝制的口罩卖断货,店门口大排长龙;芝加哥 封城第一天超市披萨、意面等速食产品限购且脱 销。记者的海外报道仅基于个人对周边生活零碎 的体验,容易使受众在被架空的语境中误解海外 整体的抗疫形势。
记者在Vlog中使用媒体话语体系的另外一 个问题是,容易将体验转为说教。例如,央视 记者在武汉封城后的第二天在酒店测试还能不 能点到外卖,一路去取外卖时谆谆教诲观众曰 常不要过度防护,把防护等级高的物资留给一 线,取完外卖又教导观众要相互信任、相互支 持,并说道:“我相信既然这个饭店现在还在 开门,那么他做的东西一定是安全和可靠的”,然后对着镜头咬了一口烤串作为结尾。原本非常 个人化且设计巧妙的选题因为记者牵强附会的教 导而显得有些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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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主流媒体运用Vlog等新叙事形态的反思
不可否认,疫情期间的新闻记者Vlog在回应 受众对特定信息的需求时进行了许多的创新实 践,并取得了较好的传播效果。尤其是武汉开始 封城那几日记者实地探访的Vlog,光微博的单平 台播放量就超千万次,口碑和流量都远超于常 态的新闻Vlog。首先,这些Vlog除了帮助主流媒 体在新的舆论阵地获得关注外,Vlog这一类新叙 事形态也给传统的新闻生产带来很多的启示。例 如,推动了主流媒体在语境上的转变,把对新闻 事件的判断交给受众去理解和完成[31。其次,这 些Vlog从内容到形态构建了主流媒体的多元传播 格局。新闻记者的Vlog在UGC平台的成功展现了 一种可能:主流媒体可以用不同平台的内容形 态,来实现对同一新闻事件多角度多层次的报 道,而不再是一条稿子发布到所有平台。这也能 促进专业化的内容策划与个性化自我表达的有机 结合。例如,《武汉:我的战“疫”日记》就大 量接收自媒体用户的投稿,辅以主流媒体发布的 高品质作品。再次,Vlog的形态督促专业的新闻 机构真正关切个体,使粗旷的、抽象的大众传播 向精准的、亲密的人际传播回归。而以人际传播 形式呈现的新闻作品可以更好地提升受众对社会 事件的参与度和亲切感。
Vlog同样给主流媒体甚至是新闻行业带来诸 多挑战。首先,最为突出的挑战是受众对Vlogger 的关注可能会超过新闻本身。Vlog的传播过程极 其注重Vlogger^h人IP的塑造,一■则Vlog做得成不 成功,最
终的结果可能不在于用户有没有记住报 道的内容,而在于用户有没有记住Vlogger的形象 或者“人设”。例如,在新闻记者Vlog界走红的 康辉,网友热议的是他与《新闻联播》中严肃形 象的“反差萌”,而非他带来的采访花絮。这虽 然是网友与媒体“共谋”的结果,但Vlog的这种 人设先于内容的偏好可能会降低受众对报道质量 的关注。其次,Vlog的某些特质也与新闻的本质相冲突:Vlog对主观感受的倚重是对新闻客观性
的直接挑战。Vlog结构的松散、散漫也和新闻作
品对严谨、逻辑的追求相违背。再次,主流媒体
盲目地跟风模仿UGC形态,可能会损耗媒介的社描写雪的片段
会整合功能。有学者指出,铺天盖地的疫情信息
虽然在认知和情感上将民众深度卷人这场危机之 中,营造出虚拟的“在场感”和“代人感”,但
并未有效缓解公众的焦虑,更有可能催生出“信
息瘟疫”这样的次生灾害[4]。在这种重大突发性
事件对全球都产生深刻影响的特殊时期,社交媒
体只能提供海量的碎片化信息,主流媒体如果不
能承担起解释现象、追溯缘由、预测结果的功 能,以及以科学性和专业化的视角代替情感化和四年级下册期末试卷数学
观点化的报道框架,那么将给社会稳定、经济发
展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这也是为什么主流媒体应当慎之又慎地对待 Vlog这类根植于UGC平台的叙事形态。这些天然 “去中心化”的表现形式在给主流媒体带来关注
的同时,也可能会削弱新闻业应具备的环境监视
和社会协调的功能。主流媒体应理性对待新媒体
内容形态带来的流量红利,有取舍地借鉴,并主
动探索新的传播渠道、内容种类、表现形态,从
而更好地推动新闻生产的更迭进步。■*12
参考文献:
[1] 藏新恒,刘巍,胡绪颖.浅析Vlog对新闻报道的影响 [J].新闻知识,2019(9):23-25.
[2] 梁丹娜.重大突发事件报道中Vlog的应用及其对传 统媒体的启示——以新冠肺炎疫情期间Bilibili网站热门 Vlog为例[J].声屏世界,2020(6):93-94.
[3J王楚.“VL0G+新闻”在灾难性报道中的应用探析 [J].新闻前哨,2020(7):27-28.
[4]史安斌,戴润韬.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全球新闻传 播:战与探索[J].青年记者,2020(10):80-83.
鲁滨逊漂流记主要内容• 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