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汪曾祺先生的散文《槐花》
“玉渊潭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
《槐花》起笔就立起了一幅洋槐盛开、繁华似雪的景象,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洁白素雅的银装世界,似乎嗅到了那浓郁的花香,随着阵阵热风,扑面袭来,这里的环境描写首先是纪实,同时也烘托了人物形象,而且还起到了象征人物心灵一尘不染、澄然以清的作用,正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啊。
于是,这洁白无瑕、香远益清的槐花就引来了蜜蜂,随之就跟来了放蜂人。
这是一位50岁上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做事从容不迫,慢条斯理,样子不像个农民,倒有点像一个农村小学校长。作者用一幅漫画式的人物素描,描摹出一位洗尽铅华、洗尽躁动、冲淡谦和、一尘不染的古朴之人,在他身边,还有一位30出头的女子在忙碌着,显然是他老婆。
女子是四川新繁人,因为觉得北方大米好吃,又看中了他的好脾气,还喜欢浪漫的放蜂生活,可以东南西北到处跑,于是就不顾年龄的巨大差异,眼皮都不眨,就跟来了。
这真是一位天真烂漫的赤子啊,所谓有其夫必有其妇,信夫!在人情浇漓、世态炎凉的世上,竟还有如此不施粉黛、出乎天然、胸无城府、一片天真的玻璃人,鲜也矣。
快速缓解胃疼的方法作者用纯白描手法和极朴素平实的文字,描述了夫妇二人平凡简单、随遇而安却是有滋有味的生活图景,这里的环境描写与人物描写真是相得益彰啊。
后来,女子就到了丈夫的儿子家,抱回来一个四岁多的男孩,在他们的窝棚里住了几天,她带孩子到商场购物,在床上玩鸡啄米,还给他勾了一顶大红的毛线帽子,她很爱这个孩子。作者对女子的系列“完全非功利”的爱的赞美,散发着槐花的淳香味,闪耀着素雅的光芒,同时也从侧面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弦外之音,即:君子与其练达不如朴鲁,过分精明圆滑就失去了本性。
女子那风雅圣洁、散发着槐花香味的爱,赢得了孩子,“孩子叫她奶奶,奶奶笑了”,这是怎样一个香喷喷、甜兮兮的细节描写啊,它写尽了养蜂人妻子的高兴满足,也表现了她年纪轻轻就被称作“奶奶”时的羞涩不堪和扭捏不自在啊。
此外,还有一笔不容忽视,那就是插入了荆条花的内容。荆条花竟是最好的蜜源植物,这出乎“我”的意外,实在让我长见识了,更重要的是,荆条花是“不起眼的东西”,这让读者一下就联想到养蜂人夫妇,他们也是不起眼的平凡人啊。文中用荆条花侧衬槐花,从而烘染了“心灵空明澄澈,清亮到极致”的平凡人,也表现了作者淡泊平和的审美理念。
汪曾祺的散文,似小溪缓缓流淌,自由随意,洒脱不羁,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随意而止,《槐花》在讲完养蜂人的
故事后,是以一句淡然的景物描写收尾的——“玉渊潭的槐花落了”。
中国衣柜十大品牌每读至此,我都感到平淡中带有几许失落,悠然中道出一丝怅惘。这极闲淡的一句,平添了无限余韵,让我一下就想到了归有光《项脊轩志》的结尾——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堰怎么读汪曾祺的《槐花》的结尾,明显有归有光的遗传痕迹,显然是受到归有光的影响啊。屏幕保护
此外,槐花飘然落地,零落成泥化作尘,却将它的洁白与芳香,永留世间;而放蜂人夫妇不事雕琢、风骨朗然之举止,也将永存我们的记忆深处,并时时熏染着尘世之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醉翁亭记翻译和原文附:
槐花
玉渊潭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来了放蜂的人。蜂箱都放好了,他的“家”也安顿了。一个刷了涂料的很厚的黑的帆布篷子。里面打了两道土堰,上面架起几块木板,是床。床上一卷铺盖。地上排着油瓶、酱油瓶、醋瓶。一个白铁桶里已经有多半桶蜜。外面一个蜂窝煤炉子上坐着锅。一个女人在案板上切青蒜。锅开了,她往锅里下了一把干切面。不大会儿,面熟了,她把面捞在碗里,加了
作料、撒上青蒜,在一个碗里舀了半勺豆瓣。一人一碗。她吃的是加了豆瓣的。
蜜蜂忙着采蜜,进进出出,飞满一天。
我跟养蜂人买过两次蜜,绕玉渊潭散步回来,经过他的棚子,大都要在他门前的树墩上坐一坐,抽一支烟,看他收蜜,刮蜡,跟他聊两句,彼此都熟了。
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高高瘦瘦的,身体像是不太好,他做事总是那么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样子不像个农民,倒有点像一个农村小学校长。听口音,是石家庄一带的。他到过很多省。哪里有鲜花,就到哪里去。菜花开的地方,玫瑰花开的地方,苹果花开的地方,枣花开的地方。每年都到南方去过冬,广西,贵州。到了春暖,再往北翻。我问他是不是枣花蜜最好,他说是荆条花的蜜最好。这很出乎我的意外。荆条是个不起眼的东西,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荆条开花,想不到荆条花蜜却是最好的蜜。我想他每年收入应当不错。他说比一般农民要好一些,但是也落不下多少:蜂具,路费;而且每年要赔几十斤白糖——蜜蜂冬天不采蜜,得喂它糖。
女人显然是他的老婆。不过他们岁数相差太大了。他五十了,女人也就是三十出头。而且,她是四川人,说四川话。我问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说:她是新繁县人。那年他到新繁放蜂,认识了。她说北方的大米好吃,就跟来了。
雅典娜女神 叶璇有那么简单?也许她看中了他的脾气好,喜欢这样安静平和的性格?也许她觉得这种放蜂生活,东南西北到处跑,好耍?这是一种农村式的浪漫主义。四川女孩子做事往往很洒脱,想咋个就咋个,不像北方女孩子有那么多考虑。他们结婚已经几年了。丈夫对她好,她对丈夫也很体贴。她觉得她的选择没有错,很满意,不后悔。我问养蜂人:她回去过没有?他说:回去过一次,一个人。他让她带了两千块钱,她买了好些礼物送人,风风光光地回了一趟新繁。
一天,我没有看见女人,问养蜂人,她到哪里去了。养蜂人说:到我那大儿子家去了,去接我那大儿子的孩子。他有个大儿子,在北京工作,在汽车修配厂当工人。
她抱回来一个四岁多的男孩,带着他在棚子里住了几天。她带他到甘家口商场买衣服,买鞋,买饼干,买冰糖葫芦。男孩子在床上玩鸡啄米,她靠着被窝用勾针给他勾一顶大红的毛线帽子。她很爱这个孩子。这种爱是完全非功利的,既不是讨丈夫的欢心,也不是为了和丈夫的儿子一家搞好关系。这是一颗很善良,很美的心。孩子叫她奶奶,奶奶笑了。
过了几天,她把孩子又送了回去。
过了两天,我去玉渊潭散步,养蜂人的棚子拆了,蜂箱集中在一起。等我散步回来,养蜂人的大儿子开来一辆卡车,把棚柱、木板、煤炉、锅碗和蜂箱装好,养蜂人两口子坐上车,卡车开走了。
玉渊潭的槐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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