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安:《⽩⿅原》终于成了最难的电影
2019-06-17
9⽉11⽇上午,全国多家院线的官⽅微博纷纷发出公告,电影《⽩⿅原》因“数字硬盘损坏”的原因推迟上映,⽇期待定。这则消息在⽹络间迅速流传,继⽽在微博上持续发酵,“内幕”与“蹊跷”是话题延展的关键词。
“我们等了这么久了,再等⼏天,也不是问题”
王全安接受BQ专访是在12⽇的傍晚。推迟上映的话题成了开场的寒暄,因为最新消息确定,“只是推迟⼏天上映”。“《⽩⿅原》(电影)整个过程中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对事情的到来已经很习惯了。从改编到拍,再到审查,再到威尼斯评奖,现在到最后发⾏,好了,终于每个环节都有难了(笑)。它终于成了⼀部最难的电影。”王全安摘掉绣缀着五⾓星的⽑边⼉棒球帽,那是媳妇⼉买给他的——就在当⽇午间,因戏成姻的张⾬绮发微博⼒挺丈夫,“这么难的《⽩⿅原》为何你不肯放⼿?你说:这是我们⾃⼰的根与魂。⼈们议论着要上映要票房要看完整版,我想拉拉你的袖求你歇歇睡⼀觉,我知你已尽⼒,我的夫”。语带关切,亦不脱戏中⽥⼩娥的秦腔悱恻。
原定于9⽉13⽇上映的《⽩⿅原》,海报在⽉初就已经登上了全国各地⼤⼤⼩⼩的影院以及北上⼴等票
仓城市主⼲道上的灯箱⼴告。海报上最显眼的是⼀望⽆垠的麦浪,红棉袄绿亵裤的⽥⼩娥骑在“浪尖”上——情欲,成了这部原本230分钟但终将以150分钟公映版⽰⼈的“史诗电影”最后的招徕。⽽早先流出的另⼀版海报上则⽤写意的笔触直⽩地勾勒出⿊娃和⽥⼩娥在麦秸堆
上“云⾬”的画⾯。这让⽚中的另⼀位主演段奕宏在接受各家媒体采访时,都把“不是光屁股就能演好⿊娃”挂在了嘴边。
1992年,陕西作家陈忠实在⾃家祖屋中完成了这部丰赡厚重的著作,之后便在读者的争相阅读中被抬上了经典的⾏列。尽管《⽩⿅原》后来被官⽅授予了“茅盾⽂学奖”的殊荣,但依旧⽆法⽌息围绕⼩说弹赞相间的争议,这也似乎注定了当它要改换为别种⽂本时的命运多⾇。1993年,⼩说刚出版约⼀个⽉,时任西安电影制⽚⼚⼚长吴天明就得到了陈忠实的改编权委托书,但旋即获知“上级明确指⽰不能拍”。再往后,张艺谋、陈凯歌也有接触到这⼀⽂本,皆因档期与“改编成败事关重⼤,不敢怠慢。”“考虑到审查的因素,还不到拍的时候”等缘由作罢。
“我是陕西⼈,书⼜是陕西⽅⾔写的,你知道作者讲的是他最熟悉的,⽽你对这⼀切也不陌⽣。就是觉得书⾥书外讲得太精准透彻了,不管是历史观还是⼈⽂的描写都很饱满。它是⼀部饱含能量的作品,和西北的地貌、性格息息相关。你要⽤陕西话讲,就是⼀个字,辣!它绝不是⼀个淡雅的东西。”王全安说,他第⼀次读到⼩说还是在西影⼚⽆所事事的时候。那时的他,会在⼩房间⾥放着普契尼的《波
西⽶亚⼈》,“⽤⼀个镜头摇过屋⾥的边边⾓⾓,写字的⼩桌⼦,⼀根没抽完的烟,以及镜⼦中裸体的我……我会摇得看不见机器。如果你拍不了⼤的,那⼩的也能拍,也能拍得很好玩”。
在⽇机轰炸中,⽩⿅原的陇上硝烟弥漫……公映版戛然⽽⽌在1938年,⽽电影中的影像时代其实延宕到了1949年之后。⽆论如何这部残⽚都打上了“王全安作品”的烙印。⽽这亦是历史,历史每每是胜利者写就的。“再难,我也要把它拍出来,拍出来能上映就是胜利。我知道⼤家最终会看到完整的版本,传递在今天已经不再是⼀个问题。”王全安说。
这个在《⽩⿅原》之前所拍电影投资规模都在千万以内的导演,向来认为情节剧和⼤电影并不⽭盾。但在他可以充分调动起资源拍摄这样⼀个体量的“⼤⽚”时,中国的电影环境已然不复是上世纪90年代。彼时,陈凯歌和张艺谋尚且曲曲折折拍出了《霸王别姬》与《活着》,前者在戛纳获奖之后得以公映,后者虽然⼀直没有得到放映许可,但碟⽚早已获准发⾏。可新世纪以来,《英雄》掀起国产⼤⽚的风浪是是⾮⾮现⽆定论,⼀个现实却是中国观众的⼝味⽇渐单⼀。没有宫廷武侠以及民国乱世的背景板,没有⼀线明星扎堆,没有⼈海战术,没有3D,没有IMAX,⼀部夯实在中国民族根性中的现实主义史诗作品能否获得⼤众的认可?这,本⾝就是个问题。挂壁式马桶
“⼈⼀辈⼦⾛多远,终究要看你的积累”
本⾊的陕西作家、⼗⾜的陕西⽂本,再加上⼀个地道的陕西导演。“陕西”作为定冠词,让三者的关系
浑然⼀体,也让这⼀话题的讨论终究得并线在⼀起。为什么是王全安最终拍出了成⽚?回答这个问题需要揭橥他本⼈的前史。
1987年,王全安考进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按照同班同学张嘉译的话讲,这班⾥的同学⼤都“不务正业”。除了王全安毕业后当了导演,电视剧《神探狄仁杰》的导演钱雁秋也在这个班⾥。⼤⼆时,班⾥考试的⼩品剧⼀半都是他排的,《透风的⼩屋》是他⾃⼰编排的第⼀个处⼥作,当时在学校演⼀场台下就哭成⼀⽚,“这让我知道了我的表达是有⼒量的,因为我能触及他们当下的情绪”。1991年毕业前,他和贾宏声、马晓晴主演了《北京,你早》,“这部戏让我特挣扎拧巴,你在演员这个⾓度解决不了整部戏的问题,从那时起我下定决⼼就做导演”。
毕业前,⼤家都来教务处,削尖脑袋想留在北京。王全安却收拾好⾏囊对教务处长说,“我不是西安来的嘛,把我弄回西安就好了。我就想个没⼈理我的地⽅把⾃⼰关起来写剧本,不是为拍,⽽是为了我想要的电影”。他回西影⼚当了副导演,那时本有机会和导演室的副主任联合导演⼀部电影,“⽚名叫《⼈猴⼤裂变》,你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了。那天⽼逗了,⼚⾥都要发车去外景地了,我⼀屁股坐在⼚门⼝台阶上撂了挑⼦。这么弄电影的话,和我想的越来越远了”。王全安说,“⼈⽣不是要⼲所有的事情,⽽是知道你究竟能⼲成个什么事。我喜欢⽐较壮,练出来的导演。⽐如⿊泽明、科波拉,那都不是天才型的,都是多少年案头写出来的功⼒,⼈⼀辈⼦⾛多远终究看你的积累”。
⽆独有偶,懂得⼈⽣进阶的“终南捷径”似乎是陕西⼈每每⾃谦“⾃⼰是⼀根筋”背后深层的⼈⽣哲学。其实从张艺谋起,第五代导演就懂得“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了。“回西安并不是要回西安,⽽是为了更好地回北京。当你想建⽴⼀个东西的时候,你必
须远离这个交易市场。你只要在市场中间呆着就不得不被交换,有点能量就要兑现。你就积累不起来,长不⼤。在西安没这个顾虑,是,你是憋在那⼉了,但东西也憋⼤了。我不想在⾃⼰弱的时候被别⼈征服,这不光是价值榨取的问题,⽽是你的脑⼦⾥永远都成了别⼈的思想在跑马,我得顺着⾃⼰的⼼性往前⾛,不这样我会痛苦。”⾯对笔者,王全安并不讳⾔⾃⼰的⼈⽣规划。吃斋礼佛的成泰燊说他,“是以朴素本能的修⾏参悟到了禅机”。王全安甚⾄不讳⾔,即使是拿到了《⽩⿅原》他也会“先绕开陈忠实这棵⼤树”,“你得⾃⼰建⽴⼀个《⽩⿅原》,否则你就失去这个机会了。你没有⼀点⾃⼰的东西拿出来就跟⼈家对话,⼈家⼏句话就把你拍在这。”⽽家道中落的⽩嘉轩为了换得藏有⽩⿅⽞机的⿅家慢坡,倒是得花⼀点⼼计,“要做到万⽆⼀失⽽且不露蛛丝马迹,就得把前后左右的⼀切都谋划得⼗分精当。办法都是⼈谋划出来的,关键是要沉得住⽓,不能急急慌慌草率从事。⼀旦把万全之策谋划出来,⽩嘉轩实施起来是迅猛⽽⼜果敢的……”⼩说中,陈忠实写道。社区服务活动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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