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世纪初作为西方芭蕾史新时代转型期中的“黄金时代”,成为芭蕾从古典美学向现代美学转变的“分水岭”。由著名策划经纪人佳吉列夫率领的俄罗斯芭蕾舞团横扫世界舞坛。在这支由精兵强将组成的队伍中,天赋异禀、极富才华的芭蕾男星尼金斯基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本文以舞蹈历史发展脉络展开,以20世纪初现代芭蕾研究为基点,从尼金斯基的艺术人生出发,结合舞剧《牧神的午后》《春之祭》窥探西方芭蕾审美风格的嬗变。
关键词:尼金斯基;西方芭蕾;现代风格;《春之祭》
20世纪初在整个艺术发展史上是一个极度活跃的年代,百年间涌现出一批锐意进取、勇于革新的艺术家,开创了一系列引发思考的艺术现象,以及影响未来发展的艺术流派。20世纪初的芭蕾艺术,迎来了从古典到现代的审美风格嬗变。18—19世纪文艺复兴孕育下的古典芭蕾,审美形态、人物设计、音乐类
型、舞剧结构均已定型。俄罗斯古典芭蕾《天鹅湖》《睡美人》《胡桃夹子》的问世,一跃将俄罗斯芭蕾带入艺术巅峰。继柴可夫斯基与彼季帕的联袂合作之后,福金与斯特拉文斯基的现代风格芭蕾开启了全新的艺术走向。其中,最为耀眼的明星——尼金斯基,成为20世纪俄罗斯芭蕾舞团万众瞩目、炙手可热的天才型艺术家。
一、“上帝之手”的天选之子
瓦斯拉夫•尼金斯基(Vaslav Nijinsky,1889—1950)出生于芭蕾世家,自幼天赋异禀,在耳濡目染的艺术环境下成长,先天优越的身体条件加上刻苦训练,使得他9岁便以优异成绩考入圣彼得堡帝国舞蹈学校。“是金子总会发光”,被上帝选中的孩子光芒格外耀眼。在最高舞蹈艺术殿堂学习期间,经过严谨与系统的芭蕾训练,尼金斯基的舞台技巧和表演能力得到突飞猛进的提升,急速旋转、大跳、多次击打等技术动作挥洒自如。毕业后,尼金斯基成为玛丽亚舞团不可多得的天才型首席男演员,1908年在福金的《唐•璜》中首次登台亮相,1911年成为佳吉列夫舞团的常驻演员。在风靡世界的“俄罗斯演出季”中,尼金斯基出演《彼得鲁什卡》并成功塑造了一个怪诞、神秘的小丑形象。福金曾高度评价:“尼金斯基善于掌握每一个手势和它的内在含义。我以后从来没有再看见过这样的彼得鲁什卡。”[1]这部舞剧成为20世纪初俄罗斯芭蕾在现实主义风格和戏剧方面的最高成就,尼金斯基别具一格的动作形象和充满想象力的逼真表演,打破了长期被女演员占据中心的垄断局面。这位“天才小丑”成为贵族时尚圈乃至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
20世纪初,俄罗斯芭蕾作为世界的中心,汇聚了一批优秀杰出的艺术家,佳吉列夫、福金、尼金斯基的“铁三角”阵容,将唯美、浪漫、充满幻想的“古典之美”引入抽象、写实、充满怪异的“现代之惑”中。随后,尼金斯基对艺术的想法彰显出了他更为前卫、先锋的一面——果敢地放弃了传统、老派的作风,勇于表达自我,服饰、布景、音乐、选材、队形、动作,无一不在挑衅和反叛传统审美,整个舞蹈都被其赋予了生命和思考。尼金斯基在1913年尝试编排《游戏》后,相继创作出了《牧神的午后》《春之祭》《竞技》和《梯尔•欧伦施皮格尔》等作品,舞蹈题材带有强烈的神秘主义和原始主义倾向,大胆揭示了人类对现有文明积极抗争的隐喻,以及追求无拘无束、自我本真的生活状态。另外,他的舞剧的动作设计也极富难度,并非一般演员能胜任,对表演能力要求极高。
正是在一段急速转型、快速发展的时代洪流中,来不及被普罗大众友好接受的社会环境里,一位天才的脱颖而出得到的却是嗤之以鼻的,不久,他便患上了“黑忧郁症”,彻底成为人们眼中真正的“疯子”。
二、“不疯魔不成活”的传奇之作
著名喜剧大师卓别林曾这样评价尼金斯基:“在我生活的世界上,我只见过少数的几个天才,尼金斯基便是其中的一个;他仿佛有一股催眠力,像神一般。”尼金斯基的出生就沐浴在宗教氛围中,他的母亲是一位虔诚的东正教信徒。据记载,“埃莉诺拉(尼金斯基母亲)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无论走到哪儿都
要带孩子上教堂,教堂那些闪闪发光的巨大球茎状塔楼,深沉、洪亮、谐和的钟声,浓烈的香火味,彩斑斓的壁画,金的圣僚和穿着缀有珠宝的华丽法衣的长胡子神父,都给想象极为丰富的小瓦斯拉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2]带着信仰,面对着因战争带来的流离失所的人们和生灵涂炭的家园,尼金斯基在与神的对话中到了心灵的安慰,于是,他追寻原始先民的足迹、探求生命真谛的作品问世了。
1911年,《牧神的午后》首演,在德彪西的音乐中,尼金斯基的原始主义理想崭露无遗。该舞剧的灵感源于希腊传
“荒谬之作”。只有极少数的艺术家给予了尼金斯基褒奖。著名雕塑大师罗丹对尼金斯基赞不绝口,并为
他创作雕塑进行歌颂,因为他看到了这位“疯子”在用整个身体表达灵魂想传递出的一切,这种现象级的作品实属少数。
有了先期尝试和舞台热身,1913年,尼金斯基又推出另一新作《春之祭》,如果说,在《牧神的午后》中,尼金斯基使我们靠近远古神话时代的自然,那么在《春之祭》中,他又把我们带向自然本身觉醒的时代,带向原始初民本能组织的祭祀意识。整个舞剧设计出不同类,年轻女人、农夫、熊人、巫师,而且再现了古代部落的春祭。呆若木鸡、向天仰望的主题动作,似乎对照了编导日常与神对话的样子。这在尼金斯基后来被送进精神病院时,回忆录中的他如出一辙:“他终日凝望天空,再也回答不出一个问题……”既然是一场祭祀,鲜血和杀戮经过想象化处理,被化作一场诗意般的生命仪式:选中的少女位于圆心象征猎杀,体以自东向西的逆时针调度缓缓向行,伴随斯特拉文斯基极具现代感的音乐,让杀戮也变得唯美了起来。可以说,作为尼金斯基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其内涵原始、古朴、野性,将‘原始主义’的情感暗流造就出文化人类学的高度,有‘非西方文化’的民族自我识别和他者认同的指向”[3]。
尼金斯基就是这样一位有着赤子之心的天才,他将一颗狂野、燥热的心融入舞蹈中,静静绽放出夺目的光芒,正如不断燃烧的艺术火焰,炽烈耀眼。他就像神之子,被幸运地选中,完成一项神圣而充满使命的仪式,然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正如他回忆录里写道的:“我相信神,所以我写下了神告诉我的一切……”[4]
三、清澈的明天从缭乱的梦中醒来
艺术的长度不仅是时间的长度,也是人生的长度。回顾尼金斯基流光溢彩的一生,有高光时刻的艺术巅峰,也有灰暗寂寥的至暗时刻。艺术家和艺术作品都被时光涂上了彩,像一幅幅厚重的油彩画镶了金边陈列于博物馆中。而历史便是由一个个人、一部部作品组成。文化本身就是着重体验与超越的,没有历史那一层,就无所谓创新,更不会超越。
尼金斯基没有碌碌无为,躺在优势与天赋中高枕无忧,他乐于思索,敢于突破,不做凡夫俗子,就像上天派来的精灵,为尘世布道,宣告真理何在。真相因良知而显露,黑幕因勇气而洞开。
20世纪初的西方社会,人类社会的真相经过了战争粗暴的行径和对文明的肆意践踏。于是,尼金斯基选择背向而行,用原始主义彩装饰他的窗子,推开它,便是揭露肆意增长的人类的野蛮性。从对人性到对生命的思考,成为20世纪被不断重复的哲学命题。福金充满俄罗斯原始民族神秘和质朴张力的舞剧《火鸟》,以及舞蹈的合作者——现代乐派斯特拉文斯基朦胧又充满感染力的音乐,都在探寻全新的审美趣味。《春之祭》最早的灵感源于斯特拉文斯基的梦境:“西方政治、经济发生转折,文化、艺术面临新观念的挑战,现代主义与原始主义相互融合,正是这部作品产生的社会根源与思想基础。而它音乐新技术的发展所带来的冲击,本身就是一个划时代的文化现象。”[5]这一转型时期下,在艺术领域追寻的本质艺术家共处于时代的熔炉中,不断突破着传统、地域、民族的束缚,同时互相影响,彼此作用,为建立艺术的新格局奠定坚实的基础。
20世纪初的西方芭蕾史是风云变幻的,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下孕育出一批由佳吉列夫率领的国家顶级艺术团队,金戈铁马踏遍世界。据统计,自1909年至1914 年,俄罗斯芭蕾舞团创演的作品比以后15年流传下来的还要多。“实际上,俄国芭蕾舞团的前五年是以广泛的舞剧创作概念取代了佩蒂时期大型古典芭蕾舞剧的固定框架,真正构建了现代舞剧的理想形式。”[6]
李梦个人资料简介结 语
历史终将被人铭记,尼金斯基传奇的一生,有起有伏。“百啭无人能解,因风吹过蔷薇。”他享受过舞台的荣耀,见过世俗冷淡的眼光,最终寂寥黯淡地离开人世,留下经久不衰的艺术经典。“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是对尼金斯基艺术生涯最好的注解。在这段西方芭蕾历史璀璨的黄金时代中,尼金斯基用独到前卫的行事风格诠释了艺术创作的真谛,启示艺术家要敢于摆脱平庸,在寂寞无比的艺术之路上乘风破浪、无畏前行。
[参考文献]
[1] 朱立人.西方芭蕾史纲[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1.
[2] 李梦舒.试论瓦斯拉夫·尼金斯基创作中的原始主义彩[D].杭
州:杭州师范大学,2016年.
[3] 慕羽.《春之祭》的百年祭礼:身体语言的致敬和反思[J].艺术评
论,2013(08):23.
[4] 陈燕敏.尼金斯基《春之祭》中“圆周运动”的视觉隐喻[J].北京
舞蹈学院学报,2013(06):21.
[5] 吕艺生.斯特拉文斯基与现代芭蕾[J].国际音乐交流,1997(03):49.
[6] 张华杰.20世纪早期现代芭蕾戏剧美学初探——以佳吉列夫俄罗斯
芭蕾舞团为例[J].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15(04):19.
作者简介:王蕾(1986),女,山西太原人,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为舞蹈历史与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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