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是地球环境的调节器，是人类生命支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海洋中不但有现实开发资源，还有潜在战略资源，是支持人类持续发展的宝贵财富。随着研究、开发利用海洋的理论和技术的不断发展，人类对海洋生态系统价值的认识在继续深化。近年来，海洋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价值评估已成为国内外相关学者的研究重点。
一、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概念及内涵
首次提出生态系统服务功能概念的是Ｈｏｌ－ｄｒｅｎ和Ｅｈｒｌｉｃｈ（１９７４），Ｗｅｓｔｍａｎ（１９７７）、Ｃｏｏｋ（１９７９）、Ｅｈｒｉｌｓｈｉｐ（１９８１）等人相继从不同角度对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概念作了补充和完善。
１９９７年Ｄａｉｌｙ在《Ｎａｔｕｒｅ’ｓＳｅｒｖｉｃｅ：Ｓｏｃｉｅｔａｌ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ｃｅｏｎＮａｔｕｒａｌＥｃｏｓｙｓｔｅｍ》中提出生态系统服务是指自然生态系统及其物种所提供的能够满足和维持人类生活需要的条件和过程，是通过生态系统功能直接或间接得到的产品（如食物、原材料）和服务（如废弃物的同化）。这一概念被很多学者认可。Ｃｏｎｓｔａｎｚａ进一步明确生态系统服务（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ｓｅｒｖｉｃｅ）是对人类生存和生活质量有贡献的生态系统产品和生态系统功能。
一般认为，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主要包括生活与生产物质的提供、生命支持系统的维持，以及精神生活的
享受等三大类。第一类是生态系统通过第一性、第二性生产为人类提供的直接商品或是将来有可能形成商品的部分，如食物、木材、燃料、工业原料、药品等人类所必需产品。第二类是易被人们忽视的支撑与维持人类生存环境和生命支持系统的功能，如生物多样性、气候调节、传粉与种子扩散等；第三类是生态系统为人类提供娱乐消闲与美学享受，如登山、野游、渔猎、漂流、划船、滑雪等。目前，对第一类生态资源价值评估的方法比较成熟，第二、第三类生态资源价值评估的方法和标准有待于进一步改进。
生态系统服务是由生态系统功能产生的，是生态系统功能的表现，但两者关系不是一一对应。有些情况下，一种生态系统服务是由两种或两种以上功能所共同产生的；在另一些情况下，一种生态功能又可以产生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生
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综述
赵玉杰
态系统服务。生态系统服务与功能的多样性、多价值性决定了生态资源价值评估研究很难精确，容易出现评估值偏高或偏低的情况。
二、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分类
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分类参照陆域生态系统的分类，大致有两种分类方法。
一是，学者徐嵩龄从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价值与市场联系的角度，将其分为三类：（１）能以商品形式出现于市场的功能；（２）虽不能以商品形式出现于市场，但有与某些商品相似的性能或能对市场行为有明显影响的功能；（３）既不能形成商品，又不能明显地影响市场行为的功能，其与现行市场机制有关，需用特殊途径加以计量。
二是，采用欧阳志云等人对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价值分类：（１）直接利用价值（ＤＵＶ）。主要指海洋生态系统产品所产生的，并通过市场直接获得的价值，如鱼类、海洋矿产资源及景观娱乐等。（２）间接使用价值（ＩＵＶ）。主要指无法商品化的海洋生态系统服务功能，海洋生态功能价值。如海水具有调节温度、改善气候、保护生物多样性等作用。（３）选择价值（Ｏｐｔｉｏｎｖａｌｕｅ）。指人们为了将来能直接或间接利用某种海洋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而愿意做出的预先支付，包括未来的不可逆性和不确定性。例如，人们为了将来能利用海洋生态系统气候调节功能、废物处理功能的支付意愿。这类价值又分为三类：留给自己用；留给子孙后代用，即“遗产价值”；留给别人用，即“替代消费”。（４）存在价值（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ｖａｌｕｅ）。海洋生态系统以天然方式存在时表现出的价值，即海洋生态系统服务功能本身具有的价值。
三、海洋生态资源价值评估方法与实用性评价
据生态经济学、环境经济学和资源经济学的研究成果，目前较为常用的主要评估方法可分为
三大类：直接市场法、替代市场法、模拟市场价值法。现对其中几种主要方法进行介绍。
１．输入－产出法
该方法应用经济学的输入－输出模型评估海洋生态系统的经济活动，可以了解某特定部门与其上下游部门的直接和间接影响，有助于分析大海洋生态系统对所有相关部门的经济影响；可以通过部门产出（货币形式）、雇佣情况和其他经济特征对经济影响定量化；通过显示所有相关部门如何随着某一部门的增长（下降）而增长（下降），说明某区域的经济增长情况；评价不同管理政策选择的经济影响，美国国家海洋渔业部门应用该方法评价相关渔业政策的经济影响。大量研究应用该方法评估渔业与海洋相关活动的经济影响。
２．市场价格法
市场价格法主要用来评价能够在商业市场上交易生态产品与服务的价值评估。本方法采用标准的经济学方法通过利用市场价格与数量数据，测算消费剩余与生产剩余，进而评估市场上物品与服务的经济利益。该方法把价格作为产品或服务的价值指示。
在现实市场交易中，由于市场的不完整性和政策的失灵，商品与服务的真实经济价值不能被价格完全
反映。市场价格法不易用来评测较大尺度变化的价值，这些变化可能会影响商品与服务的需求与供给。某些资源被用来把生态资源产品引向市场，而通常市场价格法在计算时并不扣除这部分资源的价值，因此可能会夸大被评估生态资源的收益。
３．旅行成本法
该方法主要用来评估与生态系统相关、用于休闲娱乐的地点的经济价值，主要包括以下情况的经济收益或成本：娱乐场所可达成本的变化，现存娱乐场所的废除，新建娱乐场所的增加，娱乐场所环境质量的变化。旅行成本法的基本假定
海洋经济
条件是用人们参观某场所所需时间和旅行成本表示进入该场所的价格，根据不同旅行成本人们旅行的数量评估人们参观某场所的支付意愿。
标准的旅行成本法只能提供当前情况的信息，不能提供资源环境将来变化导致的收益或损失。旅行成本法很难在多种目的中分析旅行成本，如果一次旅行有多个目的，场所的价值就会被夸大。旅行花费的时间可用在其他方面，有机会成本。机会成本应被加入旅行成本，否则场所的价值就会被低估。然而在学术界，对于机会成本的测量并没有强有力的统一认识，而且机会成本测量的选择对经济利益评
估也有很大的影响。另外，如果人们喜欢旅游，那么旅游时间将变为一种利益，而不是成本，场所的价值将会被高估。
４．条件价值评估法
条件价值评估法可以用来对所有生态系统和环境服务进行经济价值评估，可以用来评估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是应用最广泛的非使用价值评估方法。条件价值法在假定条件下以询问调查的方式获得生态系统产品和服务功能的价值。条件价值法是唯一一种赋予环境非使用价值货币价值的方法。这些非使用价值不参与市场买卖，被称为被动使用价值，主要包括与生态系统健康或生物多样性有关的基本生命支持功能、自然风光的享受、未来垂钓或赏鸟的喜好、把选择留给后代的权利，还包括人们对于大熊猫或鲸存在的认知价值。
此外，生态印记法、能值分析法、影子价格法、享乐价格法等都是生态价值评估中经常采用的方法。评估方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认识。目前，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方法仍以直接市场技术为主，但随着对非使用价值的认识，条件价值法、旅行成本法、享乐价格法等逐渐被引入，并具有一定的应用前景。由于海洋具有流动性和整体性、不同海洋生态系统又存在特殊性和尺度差异，陆域生态系统的价值评估方法能否在海洋生态系统中得以运用以及如何运用，仍需不断地进行研究和比较。
四、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的研究现状
近年来，对海洋生态系统系统服务价值的研究集中在三方面：区域性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研究；单个海洋生态系统的服务价值研究；海洋生态系统单项服务价值的研究。
１．大尺度海洋生态系统价值评估研究
ＲｏｂｅｒｔＣｏｓｔａｎｚａ等人１９９７年在Ｎａｔｕｒｅ杂志
生态类型面积（百万ｋｍ２）单位面积价值（美元／ｋｍ２・年）全球价值总量（１０亿美元／年）海洋３６３０３５７７２０９４９
大洋３３２０２２５２８３８１
河口１８０２２８３２４１１０海草海藻床２００１９００４３８０１珊瑚礁６２６０７５３７５
大陆架２６６２１６１０４２８３潮滩、红树林１６５９９９０１６４８沼泽１６５１９５８０３２３１
总计５７７００４６１２２
表１全球海洋生态系统价值评估
使用价值
资料来源：《海洋：我们的未来》，世界海洋独立委员会报告，１９９７年。
上撰文，公布了他们对全球海洋在一年内对人类的生态服务价值的评估结果。价值类别包括气体调节、干扰调节、营养盐循环、废物处理、生物控制、生境、食物产量、原材料、娱乐和文化形态等。计算结果是全球海洋生态系统价值为每年４６１２２０亿美元，每平方千米的海洋平均每年给人类提供的生态服务价值大约为５７７００美元。
２０００年陈仲新等参照Ｃｏｎｓｔａｎｚａ等的分类方法、经济参数与研究方法，对中国生态系统的功能与效益也进行了价值评估。结果表明海洋面积４７３万ｋｍ２，生态系统效益的价值为２１７３６．０２亿元人民币／年。由于各海域地理要素的差别，应该对中国近海五大海区的这些估计值进行修正。程连生结合各海区的情况，对中国近海中的渤海、黄海、东海与南海４个海区的数值进行了分析，得到一个估价数，即中国上述四大海区每年提供的生态服务价值１８１３．６亿美元，约为１５０４７亿元人民币。ＲｏｂｅｒｔＣｏｓｔａｎｚａ等人的另一个结果是，沿海地区每平方千米平均每年给人类提供的生态服务价值大约为４０５２００美元。以中国沿海滩涂面积计算这种价值，滩涂面积２０７７９．３ｋｍ２，生态服务价值约为８４．２亿美元，约为６９７亿元人民币。
２．单个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研究
暗礁在数不尽的海洋物种中扮演着重要角，是独特海洋环境物种多样性的重要组成部分。暗礁可以分为人工礁和自然礁（主要是珊瑚礁）。近年来，在投资大力发展人工礁与投资保护、修复自然礁环境之间仍存在很大争议，暗礁价值评估已成为一项重要的研究课题。１９９９年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局的海岸和海洋资源经济计划（ＣＯＲＥ）分别对加利福尼亚西北部５个城镇的人工礁进行经济价值评估，评估了人工礁的市场价值（如销售、收入、雇佣情况等）和非市场价值（如消费者剩余）。研究成功后，接着又对加利福尼亚南部的自然礁做了价值评估分析。２００２年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局组织夏威夷珊瑚礁计划（ＨＣＲＩ）对夏威夷珊瑚礁进行社会经济价值评估。
我国学者韩维栋等采用市场价值法、专家评估法、替代消费法、生产成本法分别对中国现存红树林生态系统的不同服务功能进行了价值评估。评估结果为，中国现存的１３６４６ｈｍ２自然红树林生态系统在生物生产、抗风消浪护岸、保护土壤、气体调节等七个方面的年总生态价值为２３．６５３１亿元。
２００１年中山大学杨清伟等采用Ｃｏｓｔａｎｚａ等的分类系统和相关服务的单位价值，根据广东省１９８７年海岸带和海涂资源综合调查报告和其他相关资料，初步估算出广东—海南海岸带的生态系统服务的总价值为３１６．９７亿美元／年，其中陆地为１８７．３８亿美元／年、海域为１２９．５９亿美元／年。该总价值占全国总价值的４．０７％，养分循环、水分调节、休闲和水分供给等服务的价值突出，分别为全国总价值的６．１７％、３．９８％、３．６６％和３．３７％。由于
自然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以及计算参数和方法存在缺陷，因而得到的只是一个偏低的保守值。
３．海洋生态系统单项服务价值的评估研究
１９７４年，ＫｅｎｎｅｔｈＥ．Ｍｃｃｏｎｎｅｌｌ对罗得岛的海滩游客的支付意愿和拥挤效应进行了调查，并对ＷＴＰ和家庭收入、拥挤程度、海滩温度、个体的参观次数进行了回归分析，得出了以下回归方程：
ｌｎｗ＝－４．７＋０．００００１ｙ－０．００２５ｑ＋０．０７６ｔ－０．０５８ｘ（１．０）（２．５）（２．５）（９．３）
其中，括号中为ｔ检验统计值，ｗ为单位剩余或ＷＴＰ，ｙ是年家庭收入，ｑ是拥挤度（人／英亩），ｔ为温度（Ｆ），ｘ是第Ｉ个个体到海滩的次数。估计方程的Ｒ２是２．９。首次计算了海滩的社会最适拥挤水平为４００人／英亩（约人均１０ｍ２）。
１９９８年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局多部门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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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作对加利福尼亚南部海滩进行价值评估。该研究通过调查取样搜集资料建立模型，评估了海滩娱乐效用的市场价值和非市场价值、海滩参观量、海滩的替代问题，深入分析海滩的属性（尤其是水质）、季节性、社会经济因素是如何影响海滩娱乐活动的经济价值，同时勾勒出海滩使用者的轮廓，包括性别、年龄、种族、家庭收入、家庭规模、住宅位置、消费水平等。
五、结语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涉及生态学、生态经济学、资源经济学、环境经济学等多学科，具有极强的复杂性，国内外对其服务项目分类、评估方法运用等方方面面在认识上有很大分歧，因此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理论与方法仍不完善、不系统。与国外相比，国内学者大多是对国外相关理论与方法的介绍及相关案例与方法的套用，无突破性进展。与陆域生态系统相比，无论是相关概念的理解还是理论与方法的应用，国内外对海洋生态系统价值评估研究都相对滞后。归纳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１）对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认识不够深刻。人们对海洋的直接利用价值和间接利用价值认识比较全面，而对于遗产价值和存在价值知之甚少。当前，海洋生态价值评估研究案例也多集中于利用价值的评估，在非利用价值评估方面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２）海洋生态系统的生态过程与经济过程的复杂联系，在非利用价值评估方面的定量评估方法和理论不够完善。
（３）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与海洋生态系统功能的不一一对应性，增加了实际评估的难度，致使海洋生态系统的各种服务价值的定量化及各组成部分的可加性存在问题。
（４）海洋生态系统具有自身的特性——
—整体
性与流动性，从而决定了与森林、草场等陆域生态系统有很大的差别。在海洋资源中，除了海底矿产、岛礁等少数资源不移动外，其余均随海水的流动而移动。对陆域生态价值模型的简单模仿套用存在很大不合理性。
纵观国内外海洋生态系统服务研究的现状，国内对海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研究比较有限，大多局限于对区域性海洋生态服务价值的模仿研究，对于单个海洋生态系统的深入研究较少。目前亟须开展以下研究：（１）河口、海湾、滩涂湿地、海岛、红树林、珊瑚礁和渔场等典型海洋生态系统类型生态价值的评估研究。（２）浮游植物、浮游动物、鱼类、游泳生物、潮间带生物等典型海洋生物种生态服务功能与生态价值的评估研究。（３）人工养殖、港口开发、海洋排污、人工鱼礁等人类活动与海洋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供需及价值变化的关系研究与评估。从而明确我国近海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实现海洋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发展。海洋生态系统服务研究必须与生态系统管理和环境政策相结合，才能真正为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和资源开发提供决策支撑。
参考文献
１欧阳志云，等．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生态价值与可持续发展［Ｊ］．世界科技研究与发展，２０００，２２（５）：４５～５０
２陈仲新，张新时．中国生态系统效益的价值［Ｊ］．科学通报，２０００，４５（１）：１７～２２
３韩维栋，高秀梅，等．中国红树林生态系统生态价值评估［Ｊ］．生态科学，２０００．１９（１）：４０～４６
４杨清伟，蓝崇钰，辛琨．广东—海南海岸带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Ｊ］．海洋环境科学，２００３，２２（４）：２５～２９
（作者单位山东社会科学院海洋经济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