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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大观》2021年第07期
摘 要:抽象雕塑不仅是一个单纯的艺术现象,还是艺术家精神思维的体现,更是自然与生命语言强有力的形式表达。文章通过研究自然形态与抽象雕塑创作之间的关系,分析了抽象雕塑从自然形态中获取的灵感、借助自然形态抽象雕塑所呈现的多样形式。
關键词:自然形态;抽象雕塑;仿生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概括了“自然”的六种含义,分别是:生长物的生长、生长物的种子、自然物的运动根源、质料、自然物的本质、任何事物的本质。自然形态包含了客观存在的宏观与微观的自然物质,并且可以引申出抽象的物质形态本质的含义。艺术家对于自然形态的主观感受,同样存在于抽象雕塑的创作中。
一、有机与仿生的运用
现代抽象雕塑因具有动态效应,在自然时间上形成差异,而生发出不同的语义。这些动态因素有对自然中的“有机”提炼,同时也有对仿生学的熟练参照与运用。
从自然环境中获得有机体形象进行抽象创作是最直接的手法之一。几个世纪以来,“有机”的用法从简单地与生命科学和进化、自然相关联,到对美术意义内在的扩张,重视生命感与柔和的内涵,包括了无意识、欲望、动的、追求变化等的概念,成为现代意义中的“有机”或“有机体”“有机的”集合。有机体形象通过雕塑家的想象力和创作实践,从物理范畴里得到了升华,获得了艺术领域的含义,成为有生命流动形态的抽象艺术概念。
让·阿尔普被誉为探索有机形体的大师,他对雕塑形态上的把握极为连贯一致,其方式常被称作“有机抽象”。其作品中有不少带有植物叶子或动物幼虫的有机形象。如1959年的作品《歇息的叶》,树叶的外形通过青铜的打磨,形成弯曲抽象的线条,从而令人联想到植物内部和其他自然标志的形象。1920年的漆木雕塑《水族馆里的鸟》,根据鸟在空中飞翔的有机运动状态及水波纹的有机性质而产生联想,象征着天空与水的双重性,带领观赏者进入一个充满奥秘的世界,不仅可以从视觉上获得生命动感的韵律,也进一步联想到生命体从低级到高级不断生长的变化过程。
源于自然的仿生设计在美学层面上与抽象雕塑的造型语言有着同样的原则理念,一般有两种运用手法:一是生物形态的仿生,直接对生物特征进行提炼,抽离出生物特性,如生物的肌理和质感,通过物体表面的纹理构造给予观众作品独特的美感;另一方面就是对生物个性的舍弃,只保留共性特征,得到生物“意象”的概念。
生物的肌理与质感是雕塑家感受大自然美学法则的途径。波兰艺术家玛格达莲娜·阿巴卡诺维奇通过将材料进行编织、缠绕、排列等方法完成作品,其作品被认为是雕塑的一种新形态,也被称为“软雕塑”。作品《阿巴坎红》,利用麻、棕榈等植物表面的肌理,形成有机物与无机物质感上的对比,作品生长的状态与巨大的尺寸也予人温暖与安全感。英国雕塑家菲利普·金·普拉利用作品中曲线、椭圆形的抽象结构形式探寻人类在自然中的定位。1962年的雕塑作品《玫瑰花蕾》,提取了玫瑰花蕾的意象,经过仿生设计,将其分成三个部分:圆锥的外形,粉红的塑料壳包裹着一个蓝绿的内壳,从侧面的裂隙中可以瞥见一丝蓝绿的内心。内在与外在、体积与团块等多层次的呈现,刺激着观赏者的意识,既让人思考了形式观念的内涵,又在欣赏这朵巨大的粉红塑料花时,被拉回了对雕塑肯定与否定并存的现实思维。严肃与游戏的双重性,无疑体现了一篇全新又激进的雕塑宣言。
奖牌制作 有机与仿生两种获取抽象雕塑灵感的方式都是建立在对大自然本身的创新基础之上。这种造型风格语言不仅赋予作品自由的形态,有别于单一刻板、固定几何形在生理和心理上给予观赏者的感受,激发起人类对自然界及生命体的幻想,能够更深层次地去探索自然,发现物质其他的多种形态。
二、自然物的运动根源
自然中偶然的抽象形态也是艺术家灵感转化的另一方式。雕塑家将抽象雕塑作品与风能、电、光、水等自然元素相结合,展现了艺术家对自然形象捕捉和表达的能力,同时也借助抽象造型语言更合理地给予作品超越现实形象的表现力与感染力。
20世纪30年代,亚历山大·考尔德开创了动态雕塑这一新的雕塑形式的先河。1939年的《龙虾网和鱼尾巴》,抛弃了生硬的机械和马达,利用自然动力的推动,靠着细线上重量的平衡和风力使得整个雕塑可以维持微微转动和摇摆的状态,铁丝与铁叶子之间相衔接,形成活动的环扣,并使铁叶子的大小和两端铁丝形成平衡,使其作品在风能的驱动下产生千变万化的运动轨迹。在其代表作《树叶》《红花瓣》中均可看到,这些叶子或花瓣被切割、造型,利用金属元素以黑、灰单独绘制,它们像是飘浮在脆弱的茎上,如自
然界中树枝上的叶子或花的花瓣一样逐渐变小,呈现出有机的、自然的动感。
除了风能以外,水、光、电等其他自然属性同样也在抽象雕塑的创作中有所体现。出生在印度孟买的艺术家安尼施·卡普尔的作品《下沉》,利用水形成了一个自然离心力的漩涡。它既是一个离心物体也是个几何物体。搅动的黑水成功打造出了一片虚空之境,也带来一种坠入的恐惧和焦虑。同样是利用水的动能,西班牙艺术家菲格雷斯专注于通过视觉效果工程来制作雕塑,利用电脑建模技术表现液态流动,完美复刻水的流动状态,使金属材质的雕塑仍保持着液态流动的自然“活力”,虽是定格化的瞬间,但观众仍可体验到瀑布受自然重力流动的动感。比利时艺术家菲利普·勒布朗将各领域汲取的信息抽象为作品外观,作品12 Fiboconicals中,12块方形不锈钢片被渐进式地裁切掉一部分形状,自然光线在富有强烈的秩序感的方形不锈钢片上投射或形成阴影,增强了光的趣味和谱系的概念。
自然界中有着多种多样的自然动力元素,借助自然动力可以承载抽象内容的创作。自然动力既是抽象雕塑外形的原始灵感,也是形成强烈延展空间的促发力,同时也增添了抽象雕塑创作的丰富性。
三、对生命的表达与探索
抽象雕塑中所蕴含的关于生命情感的表达一直是雕塑家们所热衷的题材。作为各不相同的生命个体,我们都具有相异的生命体验。
布朗库西一生围绕“吻”这个主题创作了一系列作品。最初受罗马尼亚传统习俗的影响,布朗库西在1907年创作了第一件《吻》,一男一女面对面拥吻,鼻子已被压为了平面,头部近乎与身体垂直地靠在一起,合二为一的双唇、对视的眼睛,都突出了热恋的激情。1908年的《吻》整体更修长,减少了形象元素,男女二人头部齐平方正更像两根立方体的柱子,这时已经显示出布朗库西制作纪念柱的创作欲望。1910年一位俄罗斯留法大学生因为飞行员爱人的不幸遇难而自寻短见,布朗库西完成了另一版本的《吻》来纪念他们,这件《吻》以全身像呈现,特别是雕塑方形的下半身,男女二人臀部着地,大腿和小腿均垂直落地,双脚内外交错。这样的姿势完全是正常人所不可及,显然布朗库西想要表现出男女双方突破一切障碍而形成最大程度的结合,体现这份超越生死、忠貞不贰的爱情。1918年,为纪念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在纪乌河上失去生命的罗马尼亚士兵,布朗库西又创作《奖牌》,雕刻的仍是正在拥吻的男女二人胸像,但布朗库西想用这个“奖牌”纪念战争中的英雄并欢庆战争的胜利。这一次不再是男女之间狭义的爱,是希望通过爱来化解仇恨,经历千年风雨考验,任大自然摧残而永恒不变的人类之爱的纪念碑、人类之爱的大奖
牌。1935年为即将到来的纪乌河战役二十周年纪念,《吻》发展成了战争纪念碑——《吻之门》和《吻之柱》,柱身上部用两个对称的半圆象征亲吻时男女二人对视的双眼,性别的标志已消失,此次对生命的体悟已经上升到国家对英雄的爱,是这种博大崇高而深远的爱支持战士们保卫了祖国。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吻》又发展成为一块“界碑”,这是生命里竖立起的一块爱与恨之间不可逾越的界碑,告诫人们仇恨应止步于此。“吻”系列作品的变化正印证了抽象雕塑的创作是艺术家将生命长河里的感知物化的过程,是内向的自我探索投射出的外向形态的展现。
生命之所以具有永恒的美感是因为一代又一代生命的延续,亨利·摩尔的创作中运用最多的就是自然生命和人体生命,无论是人体题材、家族题材或是母与子题材都围绕着生命的主题。作品“摇椅”系列传递出人类通过下一代传承的对生命的延续,《母与子》中的形象又代表着人性与母爱之间强烈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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