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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琅琊榜》艺术特征与艺术形象分析
——以音乐文化者的身份
曾美月
（上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上海 200234）
摘 要：作为一名音乐文化传播者与中国古代音乐研究者，希望立足于自己的专业视野、对一部倍受观众喜爱的
优秀电视剧作一些不同于他人的分析。用古代历史与古代音乐的知识积淀来理解这部作品，能使观众在更深程度上领会这部作品的观赏性与艺术趣味，而用音乐分析的方法来分析戏剧作品，则又能在戏剧表
达与音乐表达之间寻求更多相通性。总体而言，电视剧《琅琊榜》虽人物众多，但人物艺术形象各不相同，一些人物形象来源于生活，却注入了艺术或文化营养，一些人物形象来源于历史，在历史人物原型中很有代表性。
关键词：艺术形象；原型；剧情
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621（2019）01-098-07
收稿日期：2019-01-01
项目基金：本文系上海市学校艺术科研重点项目“中国古代卤簿鼓吹乐研究”（项目编号：HJYS-2017-A01）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曾美月（1972-），女，湖南省邵阳市人。上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博士。
电视连续剧《琅琊榜》由作家海宴根据自己的同名小说改编，由孔笙、 李雪导演，胡歌、刘涛、王凯等主演，于2015年热播上映。这是一部三年前的旧剧，笔者近日触碰，颇有“入迷”之势。对一部三年前的旧剧写些什么，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但经典的作品应该经得起时间考验，遂下笔，写出观感与观众共享。
作为一名中国古代音乐研究者，此次客串剧评，也希望能在自己的专业视野内，对一部优秀电视剧作
品做一些不同于他人的分析。若在电视剧与音乐文化之间搭起一座小桥，用古代历史、古代音乐的知识积淀，来理解这部作品，能使观众在更深程度上领会这部作品的观赏性与艺术趣味，用音乐分析的方法来分析戏剧作品，则能在戏剧表达与音乐表达之间寻求更多相通性，从而进行理论共建。
一
电视剧《琅琊榜》的剧情复杂，融合了武侠、
权谋、宫斗、谍战、言情几种最吸引观众的连续剧
风格，人物众多，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剧情紧凑巧妙，逻辑严密，可谓一部饕餮大戏。剧情以平反昭雪前提之下的权谋为主线，以“设局”“破局”为主要手段展开，环环相扣，步步惊心，并非简单的“使坏耍狠”，这部剧情中的权谋博弈架构于正义基调，每次博弈都以正义战神邪恶收尾，使整部作品具备充分的正能量，而每一次博弈的胜利，也满足观众的期待，使观众心情愉悦。
该剧人物形象脱俗、有趣，剧作的主人公梅长苏，“麒麟才子、江左梅郎”，天才的智慧，终其全部生命为平反昭雪而战、为荣誉而战，有家国情怀，有超常的智力、极病弱的身体，其人物形象具有难以言说的艺术魅力，而最终命运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带兵远征，逝于沙场，使主人公“家国情怀”的艺术形象进一步升华，全剧有了震撼人心的悲壮美。贴身侍卫飞流，全剧的武侠威亚担当，他的心智不健全，却是武功天才。皇子萧景琰，资质不算太高，但正直坚定、情深义重、心无旁骛，这种珍贵的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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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帮助他赢得了最后胜利。
该剧表演精湛，镜头精美，制作团队把钱用在了“刀刃上”。全剧启用的演职人员大多有丰富的表演经验，如胡歌、王永泉、刘敏涛、刘涛等，却并非当时最具市场眼球招揽力的明星，这在一定程度上节约了制作成本，使整部制作集中财力用于剧情紧凑的铺陈、镜头的精心制作，而最终完成戏剧思想的完整表达。明星不一定是优秀的戏剧表演者，一些由商业炒作串红的网络明星的表演能力乏乏可陈，但对于一部戏剧作品而言，优秀的戏剧思想的完整表达才是创作的终极目标，我认为这应该是戏剧作品，包括舞台剧、电影、电视剧、音乐剧创作的努力方向。《琅琊榜》显然做到了这一点。
尽管没有启用当时最富号召力的明星，但主角的表演仍然非常出。纵观全剧，梅郎与郡主的感情戏份并不多，但几段对手戏的表演非常精彩动人，太皇太后跟前的久别初见、林氏旧宅门前试探性的欲说还休、长亭古道边的拨开迷雾、身份确认，这几段戏的表演均细腻而有层次感，眼神顾盼之间、抑制而汹涌的内在情感表现得非常充分，在背景音乐的烘托下深入人心。剧中的梅郎，将深邃的内心世
界藏于低眉浅笑之下，演员的表演恰如其分而给人想象空间。此外，剧中夏江的扮演很有张力，誉王景桓的表演有节奏感，景琰之母静妃的表演也非常精准。
作为一部大部分镜头均在摄影棚内完成的室内戏，全剧的主要外景拍摄集中在第一、二集，眼尖的观众一眼就能看出张家界的山、雁荡山的桥与观音洞，这些美景都在剧中出现，是室外场景的主要拍摄地，但制作组显然作了后期的精心处理，使这些为大家所熟悉的美丽的自然风景在剧中得到了世外桃源般的呈现。剧集开头，梅郎横笛于水雾弥漫的江面，具有中国古典画作的意境与美感，梅郎首次出镜就抓住了观众。
同时，该剧亦侠亦史的观感也吸引着观众。作为一部神话式武侠剧，剧情宫廷叙事中却暗藏了历史文化信息，如皇帝梁帝似乎暗合历史上的梁朝，祭祀、朝廷礼、宫妃级别等，也启用了真实的历史文化信息，使全剧有了亦幻亦真、亦侠亦史的观感。
台词也显得精炼典雅。剧中对白精炼，台词有一定的文学性，为全剧典雅的艺术品味奠定了基础。
该剧通过剧情铺述客观塑造人物形象。全剧的人物设计、人物形象的塑造，几乎不通过直接的台词交代来完成，而是通过剧情的铺陈、在故事的表达过程中客观塑造。由此，观众对人物性格的了解，
必须在看完并熟悉剧情后，才能在全部的剧情中抽理出单个的人物片段、人物关系，完成在观众心中
的形象塑造。由于人物多、关联复杂，剧情铺设过程中也需要埋伏笔。因此，完整的人物艺术形象塑造，是观众通过若干片段的组合来主观完成的。如此表达手法，使全剧具有含蓄美、想象空间、观众了然大悟的趣味性，而人物形象的各不相同、生动鲜活饱满、来源自当生活或历史文化，使这部剧有了更多的观赏性。
譬如，郡主霓凰的弟弟、小王爷穆青，他是全剧中非常小的配角，他的性格，剧中主观交代的只有一句话，即郡主霓凰批评他“鲁莽”，除此别无主观交代，但穆青的人物性格在三个短小片段中，完成了完整塑造。（1）穆青的首次出场，是“比武招亲”这一场，擂台上一个毛脚应征者甩长铁链，没甩住对方，将链子套住了自己脖子，穆小王爷最生气，说“这是什么东西，把这杂碎切了”。（2）他听说郡主与梅长苏散步谈心，他最操心，派人去打探梅长苏的底细，梅郎比武，说是看看梅郎是不是“软脚虾”。（3）他听说司马雷要情丝绕非礼霓凰，他动作最快，直接带人打断了司马雷的腿。三个瞬间闪过的小片段，完成了全剧的喜剧、搞笑担当，也完整交代了穆小王爷与郡主弟的深厚感情：他年龄尚小，但关心的感情生活、由衷希望用自己的“男子汉”力量保护长不受伤害。稚嫩、心地单纯、有点毛躁、健康成长，穆青的“毛头小伙子”喜剧形象完成了。梅郎对这个未婚妻弟弟也很是关爱、栽培，“朝廷论礼”那一场，梅郎学术大腕周玄清来助阵，接送“周博导”的任务，梅郎不别人，的是穆青小王爷。
全剧的主线，在梅长苏精心设计的“智斗游戏”中展开。梅长苏的目标不是通过简单地杀人、复仇而后快，
而是通过剪除太子、誉王的势力、扶持靖王萧景琰登太子位、登帝位，最终完成对赤焰军的平反昭雪。平反、获得清白与应有的荣誉，是梅长苏的终极目标。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剧中的梅长苏设计了一系列“多米诺”式、“连环套”式、“一石击两卵”式的谋略，逐渐击倒对手，从而剪除对手的势力。在这一系列谋略中，没有一个谋略是直接“一箭中靶”、直接刺杀，而是利用对手的人物“生物链”关系、事件“生物链”关系、拆除其中某个链接环节，使对手全面崩溃。同时，在这一系列谋略中，梅长苏不违法、不制造黑暗事件，而是利用对手的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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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黑暗事件，用智慧揭穿他们的黑暗事件，逐渐获得胜利。如剧中谋略设计的“生物链”关系：1、救祁王遗腹子庭生；2、救郡主、太子之母越贵妃降为嫔；3、兰园枯井藏尸案，折太子羽翼楼之敬、启用靖王新人沈追；4、何文新妓馆杀人案，折誉王羽翼吏部尚书何远伯、刑部齐敏，启用靖王新人蔡荃等“连环套”式救人方案、“多米诺”式效应方案、“一石击两卵”式方案。其中，第4例中有两个“一石击两
卵”，两个“石”之间有一个“连环”：第一个“一石击两卵”，宫羽的暗示挑拨，使何文新杀了心柳的仇人邱泽，何文新入狱；第二个“一石击两卵”，何文新之父何敬中委托誉王救子事败，誉王的两个臂膀、吏部尚书何敬中与刑部尚书齐敏同时倒台。
这一系列故事的展开，逻辑严密，人物安排合乎情理，构思巧妙。上例中的一些故事，并非在单一铺陈中展开的，而是在铺述过程中杂夹其他的故事铺述、是在多个故事的交错中完成的。
这种连环套式的故事表述方式，有点类似中国古代文字体制中的“顶针格”。它是一种文字游戏，即上句末一字和下句的头一字重叠，是宋元时期带游戏性的一种文字体制，尤其在元曲中使用甚多。如：元代无名氏小令《越调•小桃红•情》：“断肠人寄断肠词，词写心间事。事到头来不由自，自寻思，思量往日真诚志。志诚是有，有情谁似，似俺那人儿。”顶针格作为一种古老的修辞手法，也被广泛使用于中国传统音乐的创作当中。
二
《琅琊榜》剧中的很多人物形象来自生活，但吸收了其他艺术作品的营养，一些人物形象则来源于历史文化，让观众看过后有回味之趣，不禁莞尔。下面试对剧中几位主要人物形象进行具体的分析。
剧中主要人物梅长苏的艺术形象，会使人联想2018年去世的世界著名的英国物理学家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1942～2018）。最弱的身体与最高的智力、加上最坚强的意志，这是霍金风靡全球的原因，不过梅长苏还不止一般大众印象中的霍金，剧中的梅长苏有着丰富细腻的感情。
梅长苏“易容复仇”的故事，也使人想起中国汉代的音乐故事《聂政刺韩王》，此故事出自汉代音乐家、文学家蔡邕，他在古琴著作《琴操》中，对琴曲《广陵散》进行解题，指出《广陵散》来自《聂政刺韩王》，大意是：聂政的父亲是一位铸剑的工匠，
由于未按时为韩王铸出宝剑，被韩王杀死。聂政是
遗腹子，他长大后听说了父亲被害的经历，决心为父报仇。他隐入泰山，用油彩涂满全身使自己形象恐怖，吞木炭使自己声音嘶哑，琴师潜心学习古琴，七年后，琴艺精湛，遂出山，意欲寻机韩王报仇。当他走入集市，看见他的妻子，禁不住笑了一下，被妻子认出牙齿长得像聂政而大哭。聂政大惊，又返回泰山，敲掉牙齿进一步毁容，继续潜心学习三年，使琴艺更精湛。再出山，无人能认出聂政。遂奏琴于集市，惊动市人，韩王听说后，诏聂政入府邸为自己弹琴，聂政藏刀于琴池内，伺韩王醉心于自己的琴声之际，刺杀韩王。
《聂政刺韩王》的故事，在《琅琊榜》中衍化出了两个形象，一是易容复仇的梅长苏，一是以琴艺接近仇人、伺机复仇的宫羽姑娘。而《广陵散》琴曲名，在梅长苏“乔迁设宴”剧情中，也有出现。
剧中的感情对手戏主要有两对：一是梅长苏与郡主霓凰的男女爱情，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已订亲、却无缘成亲的恋人，梅郎31岁，郡主28岁；一是靖王与林殊的深厚友情，他们同龄、一起长大、共同习武，彼此有深情厚谊。靖王日日念及林殊，却不知眼前心力交瘁地辅佐自己步步荣登的梅长苏就是林殊；梅长苏深刻了解靖王，为了自己的终极目标，对靖王极力掩藏真实身份，对靖王的误解、冷言，全无芥蒂，全部包容。
全剧的爱情戏份非常少，梅长苏的爱情戏份在全剧中仅出现四段：第一段“久别初见”、第四段“远征送别”，这两段剧情短、戏份尤其少，第二段“林宅试探”与第三段“长亭相认”，剧情相对较长。尽管总体而言戏份不多，但这四段戏，都给人深刻、含蓄而美好的印象。这里尝试分析第二段与第三段。
第二段“林宅试探”：郡主带梅郎走到林氏旧宅的时候，她试探他的身份，他试探她的感情。梅郎心潮澎湃、旧恨新愁、濒临于死亡边缘的往事又噩梦般重现，他极力掩饰，几乎泪目，但疾步离开。这段戏对白不多，大部分戏都在眼神里。她对他的试探，是想通过重游业已荒废的林氏旧宅，来确认眼前的神秘的梅长苏，是否就是自己的恋人林殊。而这次试探，对梅郎造成的心灵冲击，又通过梅郎的咳嗽吐血
来加强，其中的美感，全在“欲说还休”。
①
第三段“长亭相认”：郡主对梅郎完成身份确认。其实她心里已了然清楚梅长苏的身份，但需要正式确认，所以对梅郎层层设问，步步紧逼，这段戏在剧情的感情表达上也经历了一个从“轻松、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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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紧张→高潮→高潮回落→放松”的拱形过程，
戏的层次感很强，演员把握到位，动人心弦。
②
以下图示：
③
高潮：郡主查看梅郎皮肤，两人相拥而泣。紧张的第四台阶：郡主问“你认识林殊吗？”“为 什么你对林殊不称少帅，而直呼其名？”紧张的第三台阶：郡主问“你呢？你是谁？”“梅长苏又是谁？“卫铮听命于你，你不是无名之辈”。紧张的第二台阶：郡主问“卫铮在你的手下听从你的命令”。紧张的第一台阶：郡主问“帮助我的那位义士出自江左盟”。低潮：郡主由“江左盟深不可测”引入话题。在紧张的第四台阶中，两人语言简短，一问一答，紧张快速，直至梅长苏的掩饰防线全面崩塌，两人身份确认，相拥而泣，歌声响起，这段戏的感情表达达到高潮。胡歌主演的电视剧
以下图示高潮的回落：高潮：相拥而泣回落的第四台阶：梅郎说“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林殊”。
回落的第三台阶：郡主说“你一直在照顾我”“就像我们小时候”。 回落的第二台阶：郡主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经历了什么？”回落的第一台阶：梅郎说“危险重重，绝不能暴露我林殊的身份”。高潮平复：梅郎说：“今日之后，我还是苏哲，你还是郡主”“穆青快回来了，别让他看出你哭过”。
以上图示的简图如下：
这种情感表达由低潮逐渐向高潮发展、在高潮部分停留、再逐渐回落平复的过程，在音乐作品的情感表达中非常常见。在古代音乐作品中，可见于唐代大曲的“艳、解、趋、乱”，其中“艳”即“引子”部分，“解”即中速部分，“趋”即紧张部分，“乱”即高潮部分。在民间音乐中，可见于《小河淌水》《槐花几时开》等西南民间歌曲当中。第二段与第三段感情戏，都是由郡主霓凰挑
起，她困惑而需要知道答案，始终把握对话的主动权。梅郎对这位旧日恋人、法定的未婚妻，在过去的十二年里一直暗中关切、匿名相助，如今面对，他真的能做到毫不动情吗？不是。他的感情表露是非常复杂而隐晦的，他对霓凰的试探，在“林宅试探”段中只有一句话：“既已荒废多年，郡主何必睹物思人？”在“长亭相认”段中，他也有一句话：“郡主也相信赤焰军是叛军吗？”这两句试探饶有趣味，深刻反映了梅长苏的复杂心境：他曾是京城里最明亮的天才少年，声名远播，备受赞誉，意气风发，而如今，他身残力弱，身背“逆犯”恶名，备受往日噩梦惊扰，时隔十二年，霓凰还会像年少时那般喜欢他、在意他吗？在他心目中，保家卫国、战场杀敌，才是正道，而实施阴诡计谋，并非正途。如此种种，所以，面对俊朗潇洒、担任十万铁骑统帅的霓凰郡主，梅郎的内心小角落，是有些“不自信”的：担心霓凰忘却旧情，是他的第一层“不自信”；担心自己是“逆犯”之身，是第二层“不自信”；认为阴诡之计并非
正途，是第三层“不自信”。他对霓凰隐藏自己的身份，固然一方面是出于对“平反”这一目标的终极追求，因而将个人感情抛于脑后，另一方面，他又何尝不是担心自己配不上霓凰，害怕自己拖累霓凰呢？所以，在剧终，梅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带兵远征，选择在沙场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一方面源于他对固有价值观的追求，一方面也源于他希望还原旧日林殊的光彩，此外，也有梅长苏对“梅长苏身份”的“不自信”。当然，这种“不自信”的存在，突出了林殊在遭遇身体磨难之外、心灵上承受的巨大创伤，使观众对梅郎的“心疼”痛彻心扉，也加深了艺术形象的美感。
当然，全剧选用梅长苏战死沙场的结局，也赋予梅长苏“家国情怀”的意味，使梅长苏悲壮的艺术形象进一步升华。
梅长苏艺术形象的丰富性，除了表现在谋略和“智斗”中的料事如神、天才般智慧，除了表现在对郡主霓凰的细腻而复杂的爱情，也表现在与其他角的相处中。
梅长苏对靖王萧景琰包容、支持、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固然出于对终极目标的追求，又何尝不是出于对靖王的深情厚谊呢？梅长苏形象的丰富性，还表现在他对贴身侍卫飞流的宠爱、对无辜的、被自己利用的景睿的愧疚，对未婚妻之弟穆青小王爷的关爱与栽培，对暗恋自己的宫羽姑娘的一般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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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和感情拒绝，对落难、已怀孕的誉王之妻的营救，以上种种，都铺设了梅长苏人物性格的善良基调。对誉王之妻的营救，从情理上而言，也可以理解为梅长苏对誉王的“求贤若渴”的报答。
剧中另一位重要的人物形象是飞流，他是梅长苏的贴身侍卫，智力不健全，但有着高超的武功，还有近乎“飞人”“千里耳”“千里眼”般的特殊本领。飞流的艺术形象原型，应该来自现实生活中的忠犬。
剧中只有两句话正面介绍飞流：剧首，梅长苏说，“飞流智力不健全”；另一处，面对谢玉的提问，梅长苏说，飞流是他偶尔救下的，从此就一直在他身边担任护卫，“出入总没个规矩”。这两句话介绍了飞流的身份来源与特质。剧中有不少飞流的客观表现，除了“及时雨”般的武功打斗护卫之外，有几个细节可以凸显飞流的艺术原型：（1）飞流能听懂，但说话不全；（2）飞流喜欢呆在屋顶上玩耍；（3梅长苏认为飞流“脾气很好”，被预津等反问“飞流脾气好吗？”（4）梅长苏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对飞流的宠爱，是一种对童稚的宠爱；（5）梅长苏将好吃的东西都留给飞流吃，如静妃做给林殊的精致点心，都被飞流毫不客气地吃了；（6）飞流抓着信鸽把玩；（7）当别人碰触梅长苏的身体时，飞流会立即进行保护性攻击；（8）飞流喜欢吃水果，但预津送来的岭南柑橘，却被他闻闻后就生气地放下了，而梅长苏受这一细节点拨，又听预津说这水果由言侯船运自岭南，判断言侯以船运水果为表象、实际船运火药。这一细节说明，飞流有超乎常人的嗅觉，是他最先闻出水果上的火药气味。
在剧中，飞流忠实地陪伴梅郎，全心全意地保护梅郎，飞流合乎人们对忠犬的艺术想象。他的名字“飞流”，也暗示了忠犬的特质。
剧中还有一位重要人物萧景睿，他正直善良谦让而胸怀宽广，“不记仇”是他的突出性格特点。他似乎是配角、却是全剧中不可缺少的人物。他在剧中鲜有大段的完整表现，总是以衬托式的地位出现，所以他的人物形象似乎比较模糊，远不如靖王萧景琰、蒙大统领蒙挚那么显而易见，但他的艺术形象非常有特，其人品之高贵令人向往、其身世之复杂令人唏嘘。而他的艺术形象的完整性，也必须通过对全剧有关的客观细节片段进行组合才能凸显。
景睿的身份很尴尬，他是皇帝胞妹长公主莅阳与南楚宇文靖的未婚私生孩子。也许正是这种不幸身份，使他在复杂的家庭关系中成长，造就了他的宽广胸怀。
他一出生，他的名义上的父亲、养父谢玉就想杀死他，但随后，谢玉发现卓鼎风对自己有用、用景睿这个假冒的“两家之子”可以帮助他建立起与卓鼎风的紧密联系、景睿侥幸存活了下来。谢玉如何对待这个曾经想杀死的非亲生儿子呢？剧的前半部分的很多隐藏的细节，可以看出谢玉对景睿的态度：（1）谢玉把世子的地位传给了亲儿子谢弼，而非长子萧景睿。（2）景睿对同母异父的弟弟谢弼非常谦让，无论收到的生日礼物或礼金、还是除夕之夜卓青遥送给他的血汗马，只要谢弼开口，他都会转手送给谢弼。（3）景睿与预津要好，早早投身江湖，预津的父亲言侯一生思念林乐瑶，而预津是言侯的庶出，
所以言侯不太把预津这个儿子放在心上，由他放任自流，梅长苏曾说和言侯，要他对预津多些关爱。从这个侧面可以看出，景睿投身江湖，是谢玉对他缺少关怀、放任自流的结果。
显然，景睿从一出生，就处于不公平的家庭环境中，对家人的谦让早已成为他的习惯。谢玉没有
善待过景睿，反而卓家人对他温厚有加。④
但谢玉对景睿放任自流，也使他因祸得福，他紧密跟随母亲长大，早早进入江湖，获得了正直宽厚的性格，他对名位、利益不争、对物质要求不高，习惯于谦让，但在大是大非的道义问题上，却又懂得取舍和选择。
谢玉对萧景睿的冷酷，最后有直接表现。景睿生日夜宴，谢玉在真相败露后派兵围剿在场所有人，他派人单独带走长公主、女儿谢绮、儿子谢弼，却唯独没有遣走萧景睿，而是任萧景睿与众人在一起，并射箭围杀。
但景睿如何对待谢玉的冷酷呢？谢玉事败后流放，全家人一起送行，夏冬对谢玉心生杀机，景睿见到后，毫不犹豫站在了夏冬跟前阻拦她。可见他对谢玉，仍怀父子之情。尽管已有过两次被谢玉欲杀死的过往，他对谢玉“不记仇”。
全剧中，梅长苏最心怀愧疚的对象就是景睿。景睿邀请梅长苏住进谢府，替他阻拦皇后召见的要求，
可谓对梅郎关怀备至。但梅郎利用景睿生日的有利时机，成功揭露谢玉的杀人真相，使景睿面对残酷现实与家庭巨变。可以说，是梅长苏利用了景睿的信任而趁机扳倒谢玉，对此，剧中梅长苏与靖王的“定规矩”谈话中曾经有过伏笔，他说，“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但我尽我所能不伤害无辜的人”。梅长苏利用了景睿，并对他深怀愧疚。但景睿去往南楚、梅长苏长亭送别时，景睿面对梅长苏的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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