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与真实,虚妄与迷离,诚如落入人间的幻彩星辰,缥缈寂寥、稍纵即逝,演绎伪与真或叛离或血乳相融的相扶相依。诗人王钻清是如何在他尝试创作的“诗体游记”和“大时空诗”中让生命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摆渡,在世事与人情之间穿透,在诗性与诗思之间涌流呢?物为心所观,心中有景则景为心所动,心中无欲,则眼中只见无形之物而无视风云变幻。宇宙万物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历史给真实以佐证,还生命以苍白,却无力诉诸一颗渺小尘埃的往昔。宇宙的“大我”与俗世的“小我”此消彼长,在外化的心灵彼岸开掘模糊的生命边界。王国维的“物我”观在王钻清诗中延伸至叔本华的“无欲”理念,而至德国精密的哲学理论,在诗歌园地的诗性之外向哲理性挺近。王钻清的诗歌从山水管窥人性,从自然透视人心,以微渺之物纵横沟壑,以大时空丈量宇宙,在凡俗琐碎之外将宇宙精神赫然昭示。让生命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摆渡
王  菲菲
——王钻清诗作中的“物我”观
一、以心观物
王菲结过几次婚王钻清的“诗体游记”以“观物”见长,所创作诗歌大有柳宗元之风,多山水咏物之佳作。《回望三峡》《让精神重上黄山》等皆为其中不可多得的篇章。自然山水喻指宇宙规律,发乎自然顺乎天性,高山巍然不动流水川流不息,动静之间隐伏着道家自然无为的哲学心态。王国维《人间词话》里讲,“有我
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王钻清诗中的“物我”观即在王国维的框架内寻求本心的超脱、发出哲思的追问。
邵雍将“观物”分为目观、心观、理观三层,世间万物以心观之则必须失之“有我”而囿于一己之见,若能观之以理,以天下普遍之理体验万物才可以免于一己之见获得正理。这种所谓的“以理观物”近似于王国维所言“以物观物”,以物反观内心,而内心之情谊全在乎山水之间。
“体温和灵魂嵌入岩缝,长成一棵松。”形体融之于物象,本就有庄周化蝶之玄机,“以物观物”实则亦是“以我观物”,物我两忘而最终达到人与天地的荣辱共生。以心观物,而物必与心相依,“我化身精卫鸟云里雾里,钻入莲花峰的花心,扑向天都峰的天门……最后回归空巢,重新孵化自由飞翔之梦。”(《让精神重上黄山》)以心化物,形体融于“精卫”,生命之静观寄于灵动,于扑朔迷离的动观中感悟恒远的生命轨迹。“回归空巢”“孵化自由飞翔之梦”看尽世间万象历史沧桑,是沧海桑田之后的豁然开朗。物我之心实在是儒释道之心,将禅宗化归于心而将朴素天然展现于表。
佛教讲“众生有性”,佛旨无处不在,因而世间万物不论有无生命迹象都有佛性共生,王钻清诗中便将万物化归佛心。《世界是水》将宇宙万物统归为“水”与“火”的交融共生,这种朴素唯物主义命题下的宇宙观将诗中蕴含的生命形态推向极致。“一条死鱼在岸上流泪,被鱼咬过的嫩草有心,被水冲刷过的沙滩无痕。”“嫩草”有心,心上有了残缺;“沙滩”无痕,“水”乃宇宙万物之根源。动静相生须臾间将宇宙恒常颠倒错乱。“物我同根”的审美移情在“鱼”“草”环环相扣的纠葛中摇曳生姿,“鱼”将“嫩草”的心咬破,“鱼”却将死,死亡与别离却将如“水”浸漫的沙滩杳无踪迹。“水”是宇宙之源也即如是,它造就它、荡涤它,终究还世界以真纯面目。“昨夜落入鱼眼的雨滴,挂在又是一天的明天。”时间的刻度周而复始岁月的齿轮生生不息,“鱼”虽已逝而鱼眼中的雨滴却从空间转入时间的另一重轮回,生死交叠空谷传响,生命的幻灭与延续永无止境。因此山水平添情韵,无情之物纳入人世轮回。
二、思辨与齐一
《诗歌的月亮仓央嘉措》中“灵山含情闲云也会伤感,雪域无意雪线阻挡人心。”青砖红瓦,青玉路面也是生灵的化身。多情的诗人眼中,山自有情云自有意。云和山是看山人的眉眼,用巍然不动的山水便可看尽世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诗人的心扉也在这万千山水间流连忘返,终究不知身在何处,物我两忘人事不分。“珠峰问天格桑花问地雪莲花问佛”将禅宗思想进一步阐明,天地佛达到共生共存的自然状态。
物我两忘终归于“万物齐一”,众生平等不局限于有生物象,一切有形之物抑或尚未具备形态的物象在世间皆有平等共存的前提。“物我两忘”是将生死哀乐置之度外,追求心无他物平静无为。这旨归便又化归到庄子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之上。然而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是一个悖论的此在,在享受现代文明的成果当中却破坏了“天人合一”的生态。王钻清在“大时空诗”中让科学哲学、政治哲学与生命哲学遭遇艺术哲学,进而探寻如是哲学命题:“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探寻“我们自身存在”的元生态和可能性,在这种诗意的探寻中,诗人以诗歌的对抗方式关照科技文明改变人类生活包括性爱生活的现实世界,又以科幻手段表现人类在自身痛苦当中追寻理想生活的人类天真,并让诗思与哲学为邻诗性地吸收天地之精华,关乎科技伦理和人生哲学(如《空间站的星语人言》《体内与体外的世界》),关乎人类学和未来学(如《大设计》《未来启示录》《开启希望的门》),进而构造现代意义世界,真是“人外有人”——我们不可忽视的外星人,“天外有天”——我们正在探测的太空和外太空,如是使人类精神与宇宙精神交织并释放某种能量。有例为证:
《机器人,或互联网》
外星人是否收到了你跟手机结婚的信息
你在互联网上演绎蜘蛛织网的生态
这活在网里的人哟是否让心脏体外循环
在人海或实景当中退隐 你让时空互联
你跟古人同台做秀或跟新新人类做爱
你进入虚幻的景区或逃离脚下的场地
……
此刻若有外星人造访带着外星球的光芒
你会不会燃烧燃烧直到被烧焦
你的心是否会喷出诗性的烈火
不再是来自尘土而归于尘土
倒是来自外星人的人种而回归外星人的领地
随着火箭的烈焰升腾升腾升腾
让无人机合着人心的节拍在云雨之下乱舞
而你进入另一个星球运行的轨道前行
或变轨转身外太空听从外星人的引导
也许那里是天堂或许你将人气融入天气
或许让上帝把天堂的美好洒一点下面
让下面的眼泪被近地或另一个宇宙的亲人传递
这里所呈现的思辨与认知似乎在颠覆认知的同时期望新的科学发现和新的生存方式,开辟有利于生态平衡的天人共享的科技前沿和哲学前沿。然而,思辨与认知的对立却又让这清静无为产生了一丝动摇,庄周梦蝶何尝不是因对现实存在产生了疑虑,“梦蝶”是将自身从现实带入到理想的境地——即将人与蝶“物化”到物我融会合一,放纵天性使现实中的社会人进入如同蝴蝶一样的自由自在的状态,或还原为众生平等的自然人,或回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