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卿
——新得何国门书画印漫记
2017年是千寻山房入藏何国门作品最多的一年，2018迎新书画印展是集中入藏最多的一次。90件作品，幸得9件。
为此勾留
作为最先下手的人，过后才知道头筹拔得本场的代表佳作——《一半勾留是此湖》。2017年12月13日晚在书房里，见何国门老师发布展览倒计时13天，当下截图问询，稍片刻，得复——“上面这个《西湖图》是我5年前《城市山林》这本大集子的作品展览原作，诗堂是请鲍老师新题的。其实这个题与我的画，我自己都很满意，这次也是画不够，拿些旧作增加分量。”言语听来不紧不慢，如清风徐来——“西湖很美，还美在人文，这张画城市山林集里面有，题的是白居易的诗‘一半勾留是此湖’，前面是‘未能抛得杭州去’，所以他也是念念不忘这个好地方。这张画算是比较大的，有4个平尺吧”。我也谈了自己对西湖的向往，一番交流后，遂表明心迹——“请予我订西湖图吧！”其时老师并未定下价格，精品合上鲍老师新题，价自然不低。老师嘱我“请再考虑吧！”因此前从荣宝斋已订下《笔阵图》，后续必定佳作迭出——担心顾此失彼的想法一时左右着我，内心略有犹豫。
发了之前入藏的册页及印章请老师过目，听到他对自己作品的一些想法 ，让我理解更深一层。我还提到此次是否有荷花图展出——一时未得复——小心翼翼提出可否预留西湖图，等看到荷花作品，最终二者选一——未得复——觉得有点唐突，撤回信息已不能。惴惴不安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等来消息，一看，却是“好——好的，刚才一走开，好多人都在问我这个《西湖图》。既然如此，我先把预留权给你，我先保留——然后——荷花图是有的，有好几张，哎，就是我现在一时有很多事来不及整理——我记着啊——可以先发给您看。呃——好，这个可以换，到时候你选荷花，把《西湖图》放弃也可以——好——”老师没有不悦我的唐突，反而一口答应这个请求，言语不急不躁，春风如许。心想自己不能空口无凭，让老师为难（因为另有其他
文／陈楚宁
西湖系列·一半勾留是此湖  87×48cm  鲍贤伦题诗堂
人询问作品），即订金转款——“首要订《西湖图》”，约定等老师发荷花图，再作最终决定。
想起《城市山林》大集子 ，径从书架上取出，循目录翻开170页，注视着眼前一纸湖山，朦朦胧胧。念头却清晰起来：在两个大展均亮相的稀缺之作，机会如此难得，只怕不再遇上，遂笃定订下，付款一并请订斋号“千寻山房”一幅，老师应允。我大喜过望，凌晨近一点钟，竟不觉寒意，睡意全无。
继续翻看集子，着意再读西湖系列，越读越喜欢，越发有味道——此系列前后4张，名字皆诗意，与湖上风情人物融为一体，古意盎然：
《暖风图》摘取南宋林升的《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一半勾留是此湖》径取唐朝白居易的《春题湖上》——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潋滟图》意取宋代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空濛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孤山玩月图》抄取明代徐渭的同名五言长诗整篇。
西湖的美丽与人文，她的极度奢靡、极度繁华、极度秀丽、极度文雅，被历代文人墨客倾注了大量的描写词汇。在老师笔下，内心诗意又幻化出另一番景象。是图画面如电影取景，视野辽阔，于湖畔峰峦俯瞰湖上，镜头逐渐推移，逐渐切换到《潋滟图》的中近景和《暖风图》、《孤山玩月图》的近景，仿佛跟随镜头逐渐进入西湖怀抱，感受她的四时更迭：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感受她的流光飞舞：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无尽风流，尽寄毫端。难怪老师印刻——久住西湖梦亦佳。
似乎读到这个系列别样韵味，也读出老师对这张画的珍爱。
过了一个礼拜，老师个展剧透——《为此勾留》。我借机表达了自己的心声 “一定好好珍藏！宝之宝之！”老师回话“这确实是我最爱的西湖图，称‘代表作’应可。2012年北京个展时有人买这，后来又有人指定买这，我都没舍得。鲍老师题了，更自爱了。但为了荣宝斋展的亮相亮出最好水平，展了又卖了是最好的（注：此次展览作品尽售）。这画其实在很多报刊杂志发表过，只是我没意留存。”原来背后也有故事。画意诗情，感情的种子逐渐萌芽——我对这张画更加珍爱了！细细品味，一时思绪万千。
历史往前追溯，不知何时缘起——王羲之晚年隐居金庭，王徽之雪夜访戴，李白写《梦游天姥吟留别》、
“自爱名山入剡中”，“三朝老画师”李嵩，西泠创社，《宋画全集》编纂出版，新昌出了个何国门，敦煌墙书等等，一种文化基因，千百年来携带于这片山水草木以及热爱这片山水草木的人们——源源不绝，生生不息；这种文化基因，千百年来携带于文人笔下的山山水水以及背后的创作者——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宋画山水源于画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艺术创作，着重描绘山水可行、可望、可游、可居之自然意境，关照置身其中的人文生活状态。杭州古称临安，南宋绍兴元年（1131年）正式定都于此，距今八百多年。西湖入画，印象最深的是南宋夏圭的《西湖柳艇图》，多年前书上所见。夏圭，钱塘（今杭州）人，南宋四大家之一，后世论画者以为其山水画造诣，自李唐以后无出其右。《西湖柳艇图》为其传世作品之一，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画面截取了一个生活场景，一个活动片段，置于湖山之间，使自然山水与人文情感更加亲近。从《西湖柳艇图》至《一半勾留是此湖》，我似乎看到了一种文化传承的基因。这张画，何老师称“代表作”应可——只因薄薄的纸上承载着一种厚重的基因，流淌着宋画的血脉。
如此想来，对西湖更加向往了。
——“未能抛得西湖去，一半勾留是此图”！
满堂瑞气
去年12月19日一清早收到何老师发图，满怀惊喜！一一点开，有简笔，有繁笔，有上底简笔，有上底繁笔。大小尺幅合计7件。尺幅最大者，画面正下方一青铜尊全形拓，纹饰清晰，金石味十足。尊里植莲叶莲蓬各3支，题款“《莲莲高升》，敦煌归来后作”。几叶翡翠绿，数抹朱砂红，仿佛壁画里千年不褪的彩，自敦煌而来。对于只画莲蓬，绝少画花，
我曾心
《拂云图》墨竹大横幅    33×130cm
存疑问，一时无解。非不能也，是不为也，因我手上留有一张《心如莲花》。老师写荷自有秘笈：习用一管翡翠绿，再抹一点点朱砂，朱砂是干粒状的，用湿笔头醮一点，擦到纸上去，笔痕独特。笔笔写来 ，独具一格。取名皆吉祥如意，令人心生欢喜！画一支莲蓬，题“一莲高升”，画数支莲蓬，题“莲莲高升”，莲蓬又像如意，又题“一莲如意”“如意莲莲”。另有《一莲高升图》、《一团和气》、《好风相从》、《清秋高逸》几图。荷塘入画因少有，愈见难得，便选了《满堂瑞气》。截图
转发老师，注明“请订此件！”得复——“好！记下了。谢谢大力支持！”
早上冬阳照人。我将图转发妻看，也喜欢，倒问“怎么盖这么多章？”我答“得意之作，就啪啪啪多盖几个，而且印章是自己刻的。”说来轻松，见老师自述：“盖印，不是轻松的事，从收藏角度看，印越多越好，但易花哨恶俗，好在我的印都是自家刻的，与画风格统一，又有很多形式、内容、大小可选择。用印数量能多则多，若不能多，绝不多加一印。选什么印，盖什么地方，很费斟酌。钤盖印章还是力气活，几幅作品下来，冬天也会热出一身汗。”是作共钤盖11印，或朱或白，或圆或方，或大或小，或楷或行草，另有一花押印似一小舟划向荷叶深处，妙不可言！印文见一团何气、上上大吉、寓目写心、皆大欢喜、书不尽言、癸丑生、山朋水友草木知己……钤盖纵横皆不处一直线上，费心经营，可见一斑。上有尊师诗堂，更添厚重。濂师题莲，又一妙。画面莲叶田田，一支荷杆高举出画心，是花是叶，引人遐想。数支莲蓬，状若如意，真真“瑞气满塘”，名《满堂瑞气》，真称意！
不负如来不负卿结局
旁人解画意，何如画者真切——老师说“城市山水为我赢得莫大荣誉，但我平时还是画竹子、梅花等多一点，没想到这次展览作品一数，还是画荷多几幅。我画荷很少画花，因为它太美，以致于不真实。我爱画莲蓬，更爱其古朴。题名往往《一莲高升》《莲莲高升》等，都是吉祥！这画也算是大件，若是书画大市场遇冷前，这种3平尺都算是小画罢。画小，但费心不少，从此中看去，似乎可见绵延几十亩荷塘吧。徐正濂老师用高古大气的“徐篆”题杨万里七字“恰如汉殿三千女”于诗堂，精彩！又意颇能引人入画中，作浓浓淡淡之思，意与古会”。
古来画荷，佳作无数，大家辈出。尤爱陈老莲、石涛、
八大
《古人题梅花图七首》小行书手卷    137×23cm 《古人题桃源图八首》小行书手卷    137×23cm
山人、张大千、谢稚柳、唐云之画风。何老师画荷，独辟蹊径，立意、用有别前人，自出机杼。常常一叶一莲蓬，一前一后，甚至一莲蓬成画，富有装饰意趣。看似寻常，了解老师背后所作为数不少的草图 ，方才体会到“成如容易却艰辛”。如白石翁画虾数变，虾腿从10只减到仅6只，绝不仅表面单纯的或增或减。这张《瑞气满堂》令我联想到清代石涛的《浦上生绿烟》图，仿佛置身于池塘边，荷风香气，拂面而来。借用笔墨描绘，传递美好，令人领略自然之美。真正的艺术魅力，应如是吧！
见老师展前剧透，一前一后发图《为此勾留》和《满堂瑞气》，我附言“恰如汉殿三千女，浓妆淡抹总相宜！一下子把西湖与莲花又连接一体”——班门弄斧，还对调了两个词，错就错罢！老师一笑而过！
心经
尝见何老师墙书“心经”二字，心如莲花，庄严华丽。当时便萌生请一本《心经》的念头。一直未得！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12月18日向老师请求一幅展览的心经供奉（事先并未知有否）。隔一刻，老师回话——“你好！现在正在忙着弄作品集的事情——校稿，莲花——也还没有时间先发给你。这次心经只有一幅小楷，而且是早几年写的。到时候，到晚上这个时候，我估计啊——我先发给你看。”语音低沉，略有疲意。其时老师忙于作品集的校稿，已36小时连轴不休，为了大展圆满成功，竭尽全力。到
了第二天凌晨6点多，我收到5张心经图片，包括作品局部图（不知是睡醒还是未睡，直觉不可思议），老师还心细如发的指出——“此图版效果比实际的彩、墨气显厚重一点了”。我看到信息，即回复“就请这件”。请到这本心经，了了一个心念！
此件平尺，纸用敦煌土纸，字如老僧禅定。觉得心经于小楷书写最适意。回想前不久荣宝斋书法馆展出某先生的心经作品，草书手卷，洋洋洒洒，数十平尺，反不如小楷散发一份安祥的静气！开展后，伍灯法师佛眼相中这本心经，想来也被这份气息所打动！
说个题外话。12月17日保利十夜场上拍一本赵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