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戏剧艺术的一种,歌剧舞台上人物之间不同性格的矛盾或主人公行为与不可抗拒的命运所发生的冲突,是构成戏剧性的根本原因,歌剧音乐中的这种戏剧性是通过音乐形象的冲突得以体现的。 我们欣赏者也唯有通过音乐信息 的渠道才能获得审美愉悦的满足。
所谓戏剧性,就是那些强烈的、凝结成意志和行动的内心活动,一个人从萌生一种感觉到发生激烈的欲望和行动所 经历的内心过程,以及由于自己的或别人的行动在心灵中所引起的影响,也就是 说,意志力从心灵深处向外涌出和决定性的影响从外界向心灵内部涌入;也就是 一个行为的形成及其对心灵的后果。行动和激烈的感情活动本身并不具有戏剧性。
戏剧艺术的任务并非表现一种激情本身,而是表现一种导致行动的激情;戏剧艺术的任务并非表现一个事件本身,而是表现事件对人们心灵的影响。表达激 烈的内心感情活动是抒情诗的事情,而描绘动人的事件则是叙事待的任务。 在歌剧音乐中存在着两种戏剧性:广义的戏剧性和狭义的戏剧性。 隐秘的角落结局在歌剧中, 运用音乐艺术的一切构成因素和种种可能的表现手段来刻画人物 性格、推动情节发展、表现戏剧冲突,进而最终完成音乐在歌剧中所担负的创造 使命——这就是广义的戏剧性。
狭义的戏剧性又是何所指呢?它指的是, 歌剧音乐的旋律进行和声部交织的 方式含有明显的乃至强烈的对比和矛盾冲突,有推进情节发展的动力性,或者与 人物急速发展的内部动作和外部动作相吻合的那种特性。简言之,就是音乐艺术 在歌剧中,正面描写和直接表现危机与爆发,以及人物性格激烈的内部与外部冲 突时所具有的强烈的和独特的艺术功能。 鉴于直接冲突在狭义的戏剧性中有着决 定性意义,为了在内容和形式上把它与广义的戏剧性加以区别,把狭义的戏剧性 称作冲突性 冲突性。
冲突性 歌剧音乐冲突性的表现形态 在歌剧音乐中,冲突性有两种表现形态:基本形态和复合形态。 基本形态指的是,在歌剧音乐是五大形式(咏叹调、宣叙调、重唱、合唱、 乐队音乐)中,由一种形式的内部结构本身单独造成的冲突。而由两种或两种以 上形式的纵向叠置而互相造成的冲突,则是复合形态。 先考察基本形态。
一、咏叹调 在歌剧的情节运动中, 由于某种外部媒介的刺激而引起某人物内心丰富的情 感冲突和理智冲突,这种最能体现人物性格特征的复杂甚至隐秘的心理活动,其 产生的原因、各种情感状态、思想、愿望之间的矛盾与斗争过程及其解决方式, 是全剧戏剧冲突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并直接影响戏剧冲突的发展方向的情 节、事件的结局,因此有着强
烈的戏剧性。在歌剧中,人物这种强烈的内心冲突 一般是通过咏叹调表现出来的。 例如在《阿依达》中,阿依达的情人拉达米斯挂帅出征,去抵御埃塞俄比亚 人的入侵;而阿依达之父、埃塞俄比亚王率领复仇之师攻打埃及,要救出沦为女 奴的阿依达。在情人与父亲将要在战场上拔刀相向的关键时刻,阿依达的情感与 理智面临最严酷无情的考验。凯旋归来这首咏叹调正是淋漓尽致地刻画了阿 依达进退两难的处境和尖锐复杂的内心冲突。 与情感状态较为单一的抒情性咏叹调相比, 冲突性咏叹调同样具有优美动听 的魅力,但在情感状态的变化多端、戏剧含量宽广丰富方面,有着前者所无法比 拟的形象包容力。 冲突性咏叹调与宣叙调同样都具有强烈的戏剧性与推进情节发 展的功能,而且有宣叙调所无法比拟的旋律美与歌唱性,是歌剧音乐中最有表现 力和感染力的声乐体裁之一。
二、宣叙调 在情节发展进程中, 常常出现这样的戏剧性场面: 经过必要的酝酿准备之后, 人物关系陡然紧张起来, 矛盾激化, 危机爆发, 剧情急转之下。 这种戏剧性场面, 常常是冲突性宣叙调得以大显身手的地方。这时,舒缓的咏叹调以及平稳的叙事 性宣叙调已经不能适应这种飞速发展的戏剧节奏。 冲突性宣叙调,运用与自然语言的音调、节奏、语势、情感等要素高度统一 的顺畅自如的短小乐句、 动机、 零散的音调片段、 甚至是单个乐音, 以极其准确、 简练的线条勾勒出不同人物性格的轮廓、行动的方向、情感发展的
态势,以及他 们互相影响、互相较量的现实关系。 《奥赛罗》 第四幕男主人公与黛丝德蒙娜一场, 就是一般冲突性宣叙调对唱。 其中奥赛罗狮子般的咆哮与狂怒、黛丝德蒙娜坚决但又不失其温柔的辩白、在丈 夫的吼叫中痛苦的颤死亡前无力的哀求, 即使不借助视觉形象也能使我们从中获 得最鲜明的感受。
三、重唱 歌剧音乐的冲突性在重唱中也有着典型的表现。 在运用自由对位手法写成的 对比复调性重唱中,其本身的逻辑结构包含了多个不同声部、不同旋律性格的对 比性因素,提供了变化无穷的可塑性和巨大的戏剧性容量,因此成为歌剧音乐表 象冲突性的普遍常用的基本形态之一。 冲突性重唱在揭示冲突方面,有着多种多样的可能性。它可以用来揭示心理 冲突,也可用来揭示外部冲突:既可以是内省的,也可以是外部动作性很强的。 如果说 《弄臣》 四重唱所表现的冲突主要还是心理冲突和感情冲突的话, 《托 那么 斯卡》审讯一场的三重唱所揭示的冲突却是动作性很强的外部冲突了。
四、合唱 在歌剧的某些众性场面中,需要把众性冲突组织在冲突性合唱中。冲突 性合唱不但能取得同样强烈的戏剧效果,造成同样热烈的舞台气氛,而且完全能 够把它们秩序井然地音乐化,运用合唱艺术的特有魅力来加强其感染力,从而也 加强了整部歌剧的音乐
性和歌剧音乐的戏剧性。 如《卡门》中烟厂女工们吵架的合唱: 运用层层递进的手法,一句接着一句。头尾相接,此起彼伏,热烈、纷乱、 吵闹,把饶舌的姑娘们互相争辩、吵吵嚷嚷、乱作一团的气氛和情景描写得真实 生动而又富于生活情趣。 五、乐队音乐 在歌剧音乐中,仅仅把乐队音乐看作是音乐的附属物,认为它只是一种托腔 保调、烘托气氛、描绘情景的手段,那是很不够的。歌剧中的乐队音乐应该成为 戏剧冲突的积极参与者。在《卡门》的序曲中,民众斗牛的欢乐跳跃的旋律与卡 门的命运主题构成极其鲜明的冲突。 在众斗牛合唱主题的热烈气氛中, 卡门悲凉的命运主题几度像魔影似的一 闪而过,两个不同情绪、不同性格的主题(也就是《卡门》中两个主要主题)构 成明与暗、喜与悲的冲突,从而不断提醒人们:在明朗欢快的生活阳光下,也有 灰暗和不幸的角落; 当人们在尽情享受生活的欢乐时, 卡门的悲剧却迫在眉睫了。
《卡门》终场男女主人公最后摊牌的冲突性二重性与幕后众斗牛的背景合唱构成悲与喜的强烈冲突 与对比; 《阿依达》终场阿依达与拉达梅斯临死前的爱情二重唱与幕后祭司们的冷酷、阴沉的背景合唱勾陈善与恶、爱与恨、美与丑的强烈冲突与对比。 歌剧音乐的冲突性之丰富多样的表现形态, 是歌剧音乐中最有活力和最富弹 性的因素,它向作曲家提供的展现戏剧性冲突的可能性是不可穷尽的。 歌剧音乐冲突性在舞台形象塑造中的意义 歌剧
艺术的根本任务是塑造鲜明生动的舞台形象, 而歌剧塑造形象主要靠音 乐,歌剧中的音乐因素和戏剧因素是歌剧综合体的两大基本构筑材料,任何一个 成功的歌剧形象,无不是音乐形象与戏剧形象的有机统一。
戏剧冲突是歌剧的生命线, 舞台形象的本质只有在戏剧冲突的过程中才能得 到准确深刻的揭示。歌剧音乐的冲突性正是顺应了这条基本规律,在冲突性场面 和戏剧冲突的高潮点上揭示形象的本质提供了极其有力的手段。 运用冲突性的歌剧音乐来塑造冲突中的人物形象, 这是份歌剧本身的艺术规 律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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