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
2(a)“
这是网民“友-人-A ”和“zz 爱而不得zz ”在视频网站Bilibili 评论区的一段对话。①如果不与他们同处一个亚文化圈,就会觉得这些字符令人费解,甚至有些荒诞怪异,而处在同个亚文化圈的网民则会感到这样的表达是明白并且自然的:
1(b)“爷太爱辣我太爱啦”
2(b)“右刀辣爷嘴爱滴山减环节辣又到了我最爱的删减环节啦”
这种以emoji 表情符号语言媒体,借由谐音、同指等关系对汉字进行视觉化转写的新型网络语言,被
称为“抽象话”。
由“火星文”到“抽象话”,网络语言的“反汉语传统”倾向
以非(通用)汉字符号代替通用汉字,这样的修辞和语用倾向在2006年初就导致了一种成熟的自然语言变体———“火星文”。陈佳璇将“火星文”依形式分为以下几类:异体汉字、象形符号、自由谐音、混合语言用语、多音/多字合一、注音符号、自由缩略以及新网络流行语。它们的共同特征是难以听说,因而突出了视觉对信息传递的重要性。通过创造一种反传统、不稳定的“文字”,“火星文”的使用者创设出一个小众语言环境,增强了内部认同感,标注了自身时尚性。
然而,“时尚”在言语行为中不可避免地遭到磨损,最后必然落回“日常”追求新鲜、张扬个性的精神需要,于是就要求一种更新颖、更特异的语言形式。那么,为什么是“抽象话”?“抽象”一词原指“不能或没有具体经验到的,只是理论上的,空洞不易捉摸的。”而网络交际中的规约使它具备了新的义项。近年来,我国青年网民中流行起一股“抽象文化”热潮,“抽象文
化”的“抽象”来源于网络主播李赣的口头禅,在早期网络直播中他对一些社会现象进行指点并将其命名为“抽象”。这一用法逐渐在粉丝之间流行,其后,李赣顺势将自己的直播间改名为“抽象TV ”并成立“抽象工作室”。随着工作室核心主播出走、直播账号屡遭封禁而转战微博,“抽象文化”的影响力得到延伸,受众体日益扩张。一方面,越来越多的网民参与了对李赣、孙笑川等人的谐访,消解崇高、戏
弄权威、污名偶像、矮化自身;另一方面,“抽象文化”也在这样的活动和传播中逐渐添加了内涵。在当前的网络社会,“抽象”已经成为一个“显赫范畴”,影响到网络生活的多方面,催生了一系列文化现象。在此背景下,更“反汉语传统”并且便于规避监管的以emoji 表情符号对汉字进行视觉化转写的新型网络语言“抽象话”,它产生与流行既是源自语用根由,又具备了文化语境。
由“火星文”到“抽象话”,语言符号和语义内容关系的“反传统”不再限于以音义结合的临时性为主,“书写”符号的视觉性逐渐增强,以至于不可听说,瓦解了汉语中传统的“字”、音、义的牢固结合。从这个意义上讲,可以认为“火星文”和“抽象话”是两种不同的“语言”。然而二者间的演变关系也是显见的:“抽象话”的不可听说是“火星文”视觉化特征极端化的结果,并且网络交际中常见的谐音合音、语法变异、字母缩略等表达方式都为二者所普遍使用,以达到创新猎奇、张扬个性的语用目的。因
而,人们更可以将“抽象话”视为网络语言继“火星文”之后发展出的一种新的形式,它们都产生于网络交际,是夹杂外来词、生造词、新生词或各种其他符号的某种自然语言的变体,通过谐音合音、新词新义、语法变异、字母缩略、文体谐仿等手段而生成,具有表达轻松随意、传播方便快捷、交流俏皮风趣的交际效果,适应网民日益增长的追求新颖、标举个性的精神需求。这些网络语言都可视作话语民主意识空前解放的产物,借助新兴数字媒体技术,打破了少数知识精英对
网络黑话或潜在通语———“抽象话”的来路与归处
阴周晨亮
摘要:“抽象话”是在“抽象文化”热潮下网络语言所发展出的新形式。由网络语言“反传统”倾向角度观之,这一变体源自旧有形式“求新求异”的语用效果磨损后,视觉性特征的进一步加强;从构建国际通用语的实践传统来看,“抽象话”的基本“书写”符号emoji 表情符号易于普遍使用和传播。然而,突出异质的语用目的与寻求通行的使用价值之间存在矛盾,将“抽象话”限制为一种暂时现象而非成熟的语言,同时也引发人们思考对自然语言传统的突破应以何种限度为宜。
关键词:“抽象话”emoji 网络语言视觉化国际通用语
设立、维护语言制度的垄断,激发了语言
“抽象话”是网络语言的一种新形式
为语言媒体,借由谐音、同指等关系对汉
质上是一种社会方言,基于汉语地区方
化而形成。“抽象话”的形成动机与“火星
特定言语社团通过极端的视觉化制造
身身份的特异性,并获得新奇、活泼的语
普遍语言、布利斯语和“抽象话”,
视觉性需要
如果仅仅在网络语言“反传统”倾向
象话”的产生和发展,会错过更多甚至是
象话”对emoji表情符号用法的创新、对
突破,不仅仅是出于猎奇的纯粹形式改造
语种、文化限制,构建国际通用语,实现
和实践传统。
随着地区之间的交往日益密切,
(Electronic Global Village)渐趋实体化以
言差异所设置的障碍越发显见。如何顺畅
念在不同语言之中保持一致的内涵?从
程来看,这不仅仅是一种玄想,更是为了
网络流行语言
而亟待开展的语言规划工作。
假使人们能够构建一种“国际通用
面貌?Danesi预测,“这样一种语言很可
符号的图像文字(picture-words)”。与象形
“不是把使用的全部语词都写出来,而是
从这个意义上讲,图像文字更接近于图画
文字的是,图像文字是服务于跨语言
要,为减少由历史、文化等差异所造成的
种人工语言。②Schleyer于1879年完成的
沃拉普克语(Volapük)是最早的尝试之
一。不过,更为人们所熟知的还是由Za-
menhof于1887年所发明的世界语(Es-
peranto),自其创立以来已经出现了600
多种人工语言方案。以上两种语言都是
以既有的书写符号进行表意,而在此之
外对人工语言的构建还存在着另一类传
统,即创制新的、视觉性的符号来表征概
念。
1675年,Leibniz提出了一个哲学符
号系统,并在1679年将其发展为一种普
遍语言(characteristica universalis)。在当图2Bliss所创布利斯语符号示例
过精致的设定以及灵活的运用,Bliss构建了一套对任何语言背景的人都可读的“塞曼德符号”(Semant
ography),为一般国际交流提供实用工具,并主要服务于科学、工业、商业和交通等领域。这一系统甫一问世便受到了伯特兰·罗素等数学家兼逻辑学家的广泛欢迎,同时也成功应用于脑瘫儿童的阅读教学。④
应该看到,普遍语言和布利斯语使用视觉性符号构建国际通用语的方法是具有独特优势的。通过各类图像及其组合来传递语义信息,实现语法功能,相较于词汇、结构都明显基于印欧语的世界语而言,有着更强的通用性且更加中立。世界语和罗曼语更为接近,因此更易为罗曼语母语者所理解,这种偏向在图像语言中则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避免。
布利斯语在现实中的普及程度却远未达到它在理论上的最大限度,至今仅在三十余个国家和地区得到使用。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无论图画文字或象形文字,在人类语言的发展历程里都拥有辽阔而悠远的足迹,但时至今日多数人已对它们感到陌生。因而,书写符号的视觉化不仅是一种传统的复归,更是迥异于当前语言习惯的创新尝试,其所采用的基本符号以及生成规则都会加高人们进入这种语境的门槛。此外,诸如布利斯语的图像普遍语言,对其他语言来说都意味着“替代方案”,也即并非为了裨补现存语言的不足,而是希望取缔它们的地位。问题在于语言可以看做一种制度,对其进行设立、维护与修改都意味着掌控了一种权力,同时语言从来不只是纯粹的交流工具,它是社会历史文化凝汇的结果,也标明了体特异的身份,因而不可能被轻易替代。
与之相对,emoji表情符号的普及就要“怀柔”得多。对于任何现存语言,emoji表情符号都是一种“附加方案”,并不会威胁到语言的多样性,而且能作为一种“类态势语言”辅助信息的传递,“为文本写作添加细微的差异和语气,提供情感、交际和修辞的语力”。甚至得益于网络交际的日益频繁,以emoji 表情符号为基本“书写”符号的“抽象话”也不向使用者要求额外的认知成本,即学习一套新的符号系统。在技术层面,emoji 表情符号为Unicode等标准化系统所支持,并且在不断更新和丰富的过程中构成了一套与常见实体概念和属性概念都能基本对应的“可视的字母表”。
笔者参照Cohen所概括的“普遍语言”三项标准来对“抽象话”作出评价,以在国际通用语的角度上考察其性质与潜力:首先,由emoji表情符号构成的“抽象话”是一种“国际辅助语言”,能够包容不同语言背景的人进行交流,然而就目前实际使用情况而言,仍主要限于非正式的、短篇幅的交流。其次,鉴于基本“书写”符号emoji表情符号的丰富性,以及“抽象话”对自然语言进行转写时所采用的谐音、同指等多样手
段,“抽象话”对新知识是开放的。最后,“表征基本概念”正是emoji表情符号的初始功能,至今也并未被废弃,因而“抽象话”对这一标准的符合也是一望而知的。
经过以上梳理辨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抽象话”总体符合成为国际通用语的三项要求,其基本“书写”符号emoji 表情符号既具视觉性优势又有更高的通行度,并且在技术层面为转写自然语言提供了充足的条件。
特异身份与通用语言,“抽象话”的来路和归处emoji表情符号的视觉性特点及其初始功能,都服务于跨语言、跨文化背景的网络交际,通过提供更多信息而减少不确定性;而“火星文”“抽象话”等网络语言中“书写”符号的视觉化倾向,却是为了增加解码难度、设置交流障碍,构筑一个“语言特区”,使得小众言语社团的特异身份得到标举。在中文互联网中,“抽象话”实际只在相应亚文化的受众体间的一种“通语”,对整体网络交际的语境乃至线下言语活动而言,则是一种“黑话”。
猎奇创新、张扬个性的精神需求固然值得尊重,但就e-moji表情符号以及以此为基本符号生成的语言来说,推高异质性则妨害通行度,使其作为国际通用语的潜力无法得到体现,在这个意义上讲不得不说是一种损失。同时,极端求新的改造活动会导致言语行为渐趋怪异化、粗俗化,并为不良信息逃脱管控开掘了“密道”。
结语
“抽象话”是在“抽象文化”热潮下网络语言所发展出的新形式,目前仍作为一种网络黑话而存在,标明其使用体身份的特异性。而从构建国际通用语的角度来看,“抽象话”的基本“书写”符号emoji表情符号,又因显著的视觉性特征具备一定通解度。鉴于“特异性”与“通解度”之间的裂隙,“抽象话”作为一种“准语言”将归何处?
纵观网络语言演变历程,各式创新突破都是在特定目的与语境下,服务于相应交际或审美需求,采用
适当语言手段并引起了语言系统的代谢。既然是“代谢”,变异的出现与丢失便都是自然的。就“抽象话”而言,其目前仍不能成为一种成熟的语言,受到语用功能过于狭窄的限制,恐怕也只会是一种暂时的现象。但人们可以期待“抽象话”发展出立足于构建国际通用语的新的功能,从而在更广阔的语境当中焕发出自己真正的、长久的活力。(作者单位:浙江大学)
注释:①摘自www.bilibili/video/BV1qJ411B7zK? from=search&seid=17062829602288596066
②类似术语还有“人造语”“世界语”“国际语”等,较易造成
摘要:在大数据时代,高速发展的网络社会使人们获取信息渠道变得丰富而多样化,海量的信息满足了大众需求。在高速发展的社会进程中网络谣言也扮演了重要的角,其发酵的速度以及扩散的范围不容小觑,不仅干扰人们的日常生活也会造成各种名誉的损失,引起社会恐慌与骚动,更有甚者也会影响社会与和谐。了解网络谣言传播的情感机制,对于研究网络谣言的传播具有重要的意义。文章以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为视角,探讨杭州女子被造谣出轨事件中的情感机制。
关键词:互动仪式链网络谣言情感互动
互动仪式链视角下
网络谣言的情感互动研究
———以杭州女子被造谣出轨事件为例
□严舒
网络谣言与互动仪式链的理论概述
网络谣言的定义概述。有学者认为谣言是一种真实性未经传播者本人证实或相关证据证明的信息,也有学者认为谣言是在社会中出现并流传的未经官方正式公开或已被官方所辟谣的信息。由此可见,对于谣言的定义有广义和狭义两种,广义则认为是“未经证实”的,而狭义则是“没有事实依据”的。在《现代汉语
词典》中对“谣言”的定义认为谣言是没
有事实存在而被捏造的话。这也就确定了谣言的虚假性特征,因而仅仅未被认证的消息并不能等同于
谣言。而根据国家刑法对于谣言的判定则强调了“编造”这一特性,说明此类信息不具备真实性。基于此,笔者认为谣言的定义应当取狭义更为合适,即认为谣言是指未经证实、没有事实依据、捏造出来并广泛流传的信息。网络谣言就可以被定义为是以互联网为载体、没有事实依据、凭空捏造的虚假信息,这类信息在网络环境中极易
引发热议,容易对个人或社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曾在2020年登上热搜的杭州女子出轨事件,因其是被他人造谣并且引发热议,所以此事件满足网络谣言的定义。2020年12月25日,杭州市公安局余杭分局对郎某、何某造谣诽谤他人一案进行立案侦查,早在8月两人则因此事件被公安机关处以9日行政拘留,10月当事人吴女士向余杭市人民法院提交自述状及相关材料要求追究郎某、何某刑事责任。事件的起因是2020年7月初吴女
理解偏差;因而在国际语学(Interlinguistics )研究中,多用“计划语言”表达这一概念。
③Bliss 将这些符号分为三类:物质(material things )、能量:
行为与活动(energy:actions and activities )以及人文价值(human values ),分别对应于自然语言中的名词性实词、动词和形容词;布利斯语的语法功能则由正方形、圆锥形、倒圆锥形等符号标记,出现于语义符号上方。符号的大小和方向都会对意义产生影响,此处暂不展开。
④此类符号、系统均基于一个假设:语义存在普遍结构,仅
其表达具有不同形式。参考文献:[1]陈佳璇.“火星文”:网络语言的新发展[J].修辞学习,2008,(04):41-46.
[2]罗竹风.汉语大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3]汤雪灏.话语争夺、意见表达与网络狂欢———青年亚文化视角下的“抽象”文化透视[J].天府新论,2020,(05):143-152.
[4]池昌海.现代汉语语法修辞教程[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4:330-341
[5]Danesi M.The semiotics of emoji:The rise of visual lan ⁃guage in the age of the internet[M].Bloomsbury Publishing,2016.
[6]傅懋勣.纳西族图画文字和象形文字的区别[J].民族语文,1982,(01):1-9.
[7]刘海涛.国际语学和计划语言[J].现代外语,1995,(01):13-20.
[8]Cohen J.On the project of a universal character [J].Mind,1954,63(249):49-63.
[9]AlantE,Zheng W,Harty M,et al.Translucency ratings of Blis ⁃symbols over repeated exposures by children with autism [J].Aug ⁃mentative and Alternative Communication,2013,29(3):272-283.
[10]徐杰,覃业位.“语言特区”的性质与类型[J].当代修辞学,2015,(04):2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