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中国2-第一集解说词
首期节目以《脚步》为题目,横跨广阔区域讲述了各地居民为了食材而不曾停下的脚步,西到西藏林芝的采蜜人,东到临沂的面香村落和东海携妻劳作的渔夫,北到秦岭的麦客陕西的独居老人,南到贵州的留守儿童和福建的华侨老人……浓浓的乡愁被着力渲染。节目还思考了巨变中国的背景下,大机器文明对农民传统劳作方式的冲击,陕西的麦客成为古老文明最后的坚守者。
解说词全文:
不管是否情愿,生活总在催促我们迈步向前,人们整装、启程、跋涉、落脚,停在哪里,哪里就会燃起
灶火。从个体生命的迁徙,到食材的交流运输;从烹调方法的演变,到人生命运的流转,人和食物的匆匆脚步从来不曾停歇。
西藏林芝,印度洋吹来暖湿的季风,植物正在疯长,又到了白马占堆最忙碌的季节。天麻和灵芝是重要的经济来源。但是,一个月后,它们将消失得无影无踪。从峡谷到雪山,7000米的海拔高差,让林芝成为世界高山植物区系最丰富的地区。
弟弟高中毕业,白马得迅速挣够他读大学的学费。在此之前,他为弟弟准备了一件特殊礼物。西藏80%的森林集中在这里,白马占堆努力搜寻几天前发现的蜂巢,现在,他得想办法到达树顶。
在当地人眼中,蜂蜜是宝贵的营养品,值得为它冒险。听起来难以置信,但是这种风俗,已经延续数百年。
白马选了一根藤条使自己与大树相连,从现在起,这跟藤条关系性命,看起来进展不错,1个小时过后,白马爬了很高,但还有更长的距离要爬。父亲放心不下,匆匆赶来。白马占堆已经不敢用双手砍树,速度明显慢了下来。3个小时过后,白马接近树冠,现在,他准备摆脱藤条。40米高,并且没有任何保护,这是一次危险的行走。野蜂并不怕人,白马从长辈那里学会了点燃烟雾,迫使蜜蜂放弃抵抗,砍开蜜蜂藏身的树洞,就可以得到最甜美的蜂蜜。在与世隔绝的大森林里,甜食非常难得,而蜂蜜是白马能带给家人最珍贵的礼物。
甜是人最简单、最初始的美食体验。蜂蜜80%的成分是果糖和葡萄糖,作为早期人类唯一的甜食,蜂蜜能快速产生热量、补充体力,这对我们的祖先至关重要。和人工提取的蔗糖不同,蜂蜜中的糖不经过水解,就可以直接被人体吸收。在中国的厨房,无论烹饪菜肴,还是制作甜点,蜂蜜都是其他糖类无法替代的。
当然,白马家最喜欢的是酥油蜂蜜。获得蜂蜜,对藏族小伙子而言,要攀爬10层楼的高度,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则要经过上万公里的艰苦跋涉。
油菜刚刚开花,谭光树已经准备启程。老谭是职业养蜂人,20多年来,依靠这份工作,他养育了一双儿女。每年清明,老谭都要和妻子吴俊英踏上追逐花期的旅程。一昼夜,蜂箱已在500公里外的秦岭。花的味道决定蜂蜜的味道,地区不同,味道也完全不同,这正是蜂蜜作为美食的神奇之处。秦岭出产中国最
顶级的槐花蜜,但是老谭心里毫不轻松,毕竟,养蜂是靠天吃饭的行当。4月中旬,天气突变,大风伴随降雨,花期提早结束。没有人知道,糟糕的天气会持续多久。
20多年前,老谭向未婚妻许诺,要带她从事一项甜蜜的事业。交通不便的年代,人们远行时,会携带能长期保存的食物,它们被统称为路菜。路菜不只用来果腹,更是主人习惯的家乡味道,看似寂寞的路途,因为四川女人的存在,变得生趣盎然。妻子甚至会用简单的工具制作出豆花儿,这是川渝一带
最简单、最开胃的美食。通过加热,卤水是蛋白质分子连接成网状结构,豆花实际上就是大豆蛋白质重新组合的凝胶,挤出水分,力度的变化将决定豆花的口感。简陋的帐篷里,一幕奇观开始呈现。现在是佐料时间,提神的香菜、清凉的薄荷、酥脆的油炸花生,还有酸辣清冽的泡菜,所有的一切,足以令人忘记远行的疲惫。丰盛的一餐,标志着另一段旅程的开启。全部家当,重量超过10吨,天黑前两小时必须全部装车。因为工作,每个养蜂人每年外出长达11个月。父母的奔波给两个读书的孩子提供了安稳的生活。20多年,风雨劳顿,之所以不觉得孤单,除了坚忍的丈夫、勤劳的妻子,相濡以沫的,还有一路陪伴的家乡味道。
养蜂人老谭和妻子携带蜜蜂一路迁徙,而另一种候鸟式的人却轻装上路,只带着他们的双手。秦岭北麓,麦子熟透,机械收割的普及,不妨碍竞争者的存在。麦客,中国古老的职业割麦人,他们踩着麦子成熟的节奏,用双手挑战机械。
小麦,曾经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作物,拥有世界上最广泛的种植面积。从最日常的馒头、锅盔、面条,到肉夹馍、羊肉泡,再到花样百出的各小吃,共同奠定了陕西这个面食王国难以撼动的基石。然而,要一尝最为原始古朴的面香,只有等到麦收的季节。小麦富含淀粉和蛋白质,而刚刚收获的新麦,甜度最高。
陕西人习惯把面加工成3厘米宽的形状,正是这样的宽度,加上合适的火候,才能彰显新麦筋道的牙感
和清香的味道。老婆婆比谁都清楚做面的奥妙,风箱大柴,一灶旺火最让面条出彩。木耳、胡萝卜、嫩豆腐做成的浇头,陕西人称作臊子,浓墨重彩的油泼辣子是面条永远不变的忠实搭档。善待麦客是祖辈的传统。大量碳水化合物可以维持重体力劳动后身体所必须的苷糖。如今手工割麦毫无优势,狭窄的山坡地块是最后的阵地,一天劳动10小时,每人割1亩多地,最多收入200元。这次出来十几天,收入还不到1000元。在效率面前,麦客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马万全一行,也许就是中国最后的职业割麦人。古老的职业和悠久的传说,正被机械们一茬茬收割殆尽。
眼前的食物,可能来自遥远的大海和高山。很久以前,人的生存习惯,已经从狩猎改为采集,但只有一个例外。海洋,人类最后的狩猎场,有科学家预言:50年内,海里的鱼会被全部吃光。
而浙江渔民杨世橹认为,靠海吃海的日子,只能再维持10年。3个月的休渔期过后,东海迎来开渔的第一天,这种小船称作夫妻船,它是渔民的双脚。4小时行驶60海里,夫妻俩撒下第一网。三门湾位于浙东沿海,鱼类资源曾经极度丰富。临近农历十五,大潮将至,妻子身体较弱,开始晕船,但凡出海,除了打鱼,烧火、做饭等杂务都由丈夫包办,这是两人20多年的默契。白蟹油炸,水烧开放入挂面,一顿简单的晚餐后,将是6小时的繁重工作。
中国名厨这是休渔后的第一网,至关重要。起锚、收网,渔网已经在水下蛰伏20个小时,拉出水面,景象令人失望。终于发现一条鲳鱼,却挣脱了渔网。6小时过后,鱼,颗粒无收。幸亏有其他海获。大海又一次
展现了它的慷慨。50公斤海获,是他们一昼夜颠簸的回报,10个小时内,这些海蟹将出现在大城市的餐厅。
食材的获得,需要超常的辛苦和耐心的等待,这样的法则同样适用于大山。
搜寻的时间超过半天,饶长清还是一无所获,为了一种特殊的菌子,老汉已经守候了8个多月,现在终于到了季节。脚下是青峰断裂带深处,湿气在海拔2400米的高处凝聚,催生出一种珍贵的食材。小花菇,枯树上寄居的真菌,香菇中的王者。如今,香菇已经实现人工培植,品相极佳,但老汉清楚,那些种植香菇,不是最顶级的美味。低温环境中,香菇生长极慢,但肉质肥厚。剧烈的昼夜温差,导致伞盖龟裂开花,小花菇的问世,源自于天地之间的种种机缘巧合。
鲜花菇含有90%的水分,干燥过程暗藏玄机。炭火烤房里,是人工栽培的香菇。事实上,新鲜香菇远不及干香菇的味道,奥妙就在于,香菇在脱水过程中,会自动转化出大量鸟苷酸盐,有强烈的鲜味,因此,只有干燥之后,这种菌子才真正称得上香菇。至于野生花菇的干燥,老汉更喜欢最天然的方法。借助阳光和风,肥美的野生花菇慢慢散失水分,鲜美的味道一点点凝聚。和栽培菇相比,野生花菇品相不整齐,也很难卖出价钱,这些稀有的美味,饶长清打算留给家人。
无论靠山还是靠水,劳动者都有专属于自己家人的美味。
望潮,被赋予诗意的小章鱼,学名短蛸,潮涨时外出,潮落后躲藏。杨世橹正是捕捉望潮的高手。望潮表层的胶原蛋白和调料相遇,形成浓油赤酱的自来芡。望潮肉质脆韧弹牙,是东海渔民最拿得出手的看家菜。然而,女儿最喜欢的美食,仍然躲在海滩上。弹涂鱼又名跳跳鱼,是能够在陆地上生活的鱼类。不要妄想抓住它们,除非舍得用5年时间练就一门绝技,使用5米长的钓竿、6米长的鱼线捕捉10米开外仅5厘米长的猎物,其难度和精准度的要求,不亚于20米外投篮。从发力到捕获,仅需八分之一秒,高速摄影机可以帮助我们看清整个过程。几尾跳跳鱼,便能成就一锅靓汤,肉质细嫩、汁液浓郁。用稻草反复熏烤,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