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云南傣族习俗考
傣族是云南本土的一个大民族,其分支较多,达数十种,因各个分支的叫法不同,其风俗习尚也有所差异。
正支傣族首领称宣慰者,也叫昭华,意思是这个族的主人。傣官分叨孟、昭录、昭纲,由上而下,分级管理。叨孟级别最高,负责行政管理,有的叨孟统领户籍人口可达万户以上;昭录为次一级官员,统领族民可达万户;昭纲为底级官员,统领族民千人左右,至少也有几十或上百人,傣族统治阶级没有专门的行政管理制度,赏罚均由各级官员说了算。叨孟的贴身侍卫,名叫立者,也能掌管族民数十户,这些被其掌控的族人要服从他们的安排,并无偿为他们提供一切生活所需。傣族官员阶层比较奢侈,即使一些小官皆穿金戴银,颇为显摆。
傣族官民习惯戴笋壳制作的帽子,并用金银珠宝装饰成高顶,上面系上小金铃,插满绿花,后面则缀上下垂的红樱,显得雍雅华贵、珠光宝气。出身高贵的人出门必骑大象,象头以十数个银镜连起来呈网状,边上系以银铃、银钉为装饰。象鞍三面围上铁栏,围栏内垫上多层垫子,象脖子上悬挂着大铜玲,象鞍后随骑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训象师,头戴铜帽,身穿花衣服,手执长钩控制大象。
贵人招摇行走在大路上,遇到与自己身份相当的人,相互合掌问候,遇到比自己身份低下的人,路人则必须下跪,如果是骑象之人与下跪之人说话,下跪之人要瞌头谢恩。上级官员叨孟拜见宣慰,不能抬头仰视,遇宣慰提问或安排事项,叨孟要跪着前行,三步一拜,退下来时亦是如此。身份低下的人拜见身份高贵的人,年轻人拜见老年人也是这样的礼节。如果是身份低下的人站在贵人的侧面,或者是要经过贵人的前面,必须躬下身子快步前行。
宴会时,贵宾上坐,僚属依次而坐。满十人坐一桌,宴会前,先奏乐,其中有人大喊一声,众人随声附和,像这样三次后,客人方能就座,宴会开始大家先吃米饭,然后才能喝酒。吃饭不用筷,用木匙,每位客人旁跪着一位下人,手持洗手瓶和揩手的毛巾为其服务。在傣族生活的地方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先祭祀,祭祀完毕众人才能用餐。云南傣族乐曲有三类:一是摆夷乐,二是缅乐,三是车里(今景洪)乐。摆夷乐器有筝、笛、胡琴、响琖之类,演奏中原乐曲;缅乐器有排箫、琵琶之类,演奏乐曲由缅人所作;车里乐器用三、五尺的羊皮绷成长鼓,用手敲击,再以铜铙、鼓、拍板等配合演奏,所奏乐曲由车里人所作。傣族使用的乐器,大多与中国僧道所用的乐器相同。村寨举办宴会,一般击大鼓、吹芦笙,并舞动一些奇形怪状的画牌为乐。
傣族不使用汉字,小的事情在竹子或木板上刻符号为契据,到期均能够履行契约,大事则用缅文书写成檄文,大家共同遵守。傣族居住的地方没有城池,在高山上用栅栏围成寨子居住。也没有专门贮藏粮食的仓库,每年秋冬,官员们派遣亲信到各地,按户头征税,叫做“取差发”。在刑罚上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杀人与犯均是死罪,盗一家者死罪,偷一村者也是死罪,村村寨寨路不拾遗,夜不掩户。
傣族的风俗
军民没有户籍名册,有三个男人的家庭,要抽一人当兵,正规军叫做“昔剌”,意思是骁勇善战之人,作战时,昔剌手持兵器,其他的人负责粮草辎重,部队开拔时,军队在前,指挥官居中,粮草随后。军队进攻、撤退的号令不同。军队倚靠象阵大造声势,每战都把象阵摆在前面。傣族兵虽然作战勇敢,但有勇无谋,打胜仗了骄傲自满,争功懒动,打败仗了,则狼奔豕突,争相逃往深山密林。
傣族地区不设邮传,约一里半路程构筑一间小草屋,派三、五个人看守,千里有报,短时间内便可知晓。公署与民居一样,即使宣慰也仅有竹楼数十间,上面用草覆盖,也有用陶瓦覆盖的,但常会发生火灾。民间用具,大多为土陶制品。孟艮(今缅甸掸邦景栋)等处,则有制作精美的漆器。部落长官多用金银、(一种见壳)、琥珀、玉石制品,其手下也用金
银制品。部落长官出行乘象骑马,带着兵士、木床、生活用具、仆人、小妾及金银财宝之类,随从一二百人,到哪均要行欢作乐,害苦了当地的老百姓。
傣族男尊女卑,即使是一般的老百姓对待妻子就像对待奴仆一样,耕田、织布等重体力劳动均是妇女的事,除非生病,傣族妇女一生终将辛劳致死。凡是女人生孩子,富贵人家有的在家里清洗,寻常百姓人家都抱到河里清洗,三天后,产妇把孩子交给丈夫,又开始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部落头人妻妾可达一百多人,少的数十人,平民百姓也有妻妾数十人的,这些妻妾们和平相处,共侍一夫,相互间不会出现妒忌之嫌。傣族习俗不看重处女,女孩子发育成熟后便可以结婚,但结婚后要与其他男人苟合,怀孕后才能回到婆家居住。
傣族成年男子无论达官贵人或寻常百姓,都要剃光头,在手脚上纹身,若不剃光头,酋长可以处死他。不纹身的男人,众人都看不起他,把其当作女人对待。妇女挽独髻于脑后,用白布包裹起来,她们习惯穿窄袖子的白布衫,着黑桶裙,有钱人家的妇女一般穿精美鲜艳的丝织品,但都赤脚不穿鞋。凡是儿子、兄弟为官者,父母要向他行跪拜礼。
人死了,妇女们围在尸体前祷告,亲戚邻居到来,年轻人便开始饮洒作乐,歌舞不停,通宵达旦,谓之“娱尸”,意思是高高兴兴地把死者送入极乐世界。妇女们则聚在一起,敲打碓
杵为乐,这样把尸体停留数天后才下葬。下葬时,亲属持火把及开路,到达埋葬的地方,用几块木板做成个箱子,把尸体置于箱中,死者生前用过的东西放在其墓旁边,此后,永远不用祭祀,这种习俗,现在逐渐少了。
上面所讲的,是晚清岑毓英等纂修的光绪《云南通志》,清阮元等纂修的道光《云南通志稿》,清范承勋等纂修的康熙《云南通志》中说到的有关傣族的习俗,回想一下,这些都是二三百年前的事了,傣族的这些习俗现在十之七、八都已经失传了。
注:罗养儒,名继春,字兆熙,广西昭平人,前清附生。其父罗实夫因与云贵总督岑毓英有姻亲关系而被延为幕僚,故从小在昆明长大,并随父亲任职地方的更换而到处云游,对云南本土见闻颇广。此文为其参考清康熙《云南通志》、清道光《云南通志稿》、清光绪《云南通志》描述书写而成。本文参考其《僰夷之习尚》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