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的影像传播与认同建构
—以电视剧《琅琊榜》为例
□张兵娟刘佳静
【摘要】“礼”是华夏文明的显著标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电视剧《琅琊榜》和《琅 琊榜之风起长林》是反映中国礼文化内涵的最具影响力的系列影视作品之一,观众对其剧
中蕴含的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产生了深深的情感共鸣和价值认同。文章从“为国以礼”的
传播理念、“为政以德”的仁政思想、“情深而文明”的礼乐文化、中国礼文化的认同与文化
自信四个方面进行分析和探讨。
【关键词】礼文化;影像传播;认同;文化自信
根据海宴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的大型古装历史电 视剧《琅琊榜》,2015年9月在北京卫视、东方卫视播 出后,好评如潮,并荣获第30届飞天奖优秀电视剧 奖等诸多荣誉。该剧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人物形象生动立体,饱满丰富;制作团队精益求精、考究细致。除此之外,剧中还体现了鲜明的礼仪特 和古代中国“礼仪之邦”的风貌,彰显了中国传统礼 文化的精神内涵和人文价值。
时隔二年,《琅琊榜》续集《琅琊榜之风起长林》于2017年12月18日在东方卫视、北京卫视、爱奇 艺播出。《琅琊榜之风起长林》中铺设的故事细节、细 致的镜头画面、精美的服装道具都秉承前作的风格,虽然剧情相隔了 50年,但梅长苏、靖王等人内在的 精髓和风骨,在长林王萧庭生、萧平章、萧平旌等人 的身上承袭了下来。剧中浩然正气、保家卫国的精神 气节更是与前作一以贯之。
在观众心中,第一部《琅琊榜》是破茧成蝶,第二 部《琅琊榜之风起长林》则是蝉落秋风。第一部中太 子与誉王的折损、靖王的晋升,看似是权谋,实则是 “礼”的主导。第二部中风波不息但最终邪不压正,看 似是天道轮回,实则是世间情义的力量。导演把“礼”与“义”演绎为故事的背后线索和叙事的核心动力,推动着情节的起承转合。以“礼”设置情节,埋设伏 笔,升华主题,用视听语言传播礼文化的思想,使 “礼”的精神内涵、价值理念融入故事之中。
-、“为国以礼冶的传播理念
“礼”是华夏文明的显著标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正如有学者指出的,“‘礼’在中国,乃是一个 独特的概念,其他民族之礼,一般不出礼俗、礼仪、礼 貌的范围,而中国之礼,则与政治、法律、宗教、思想、哲学、习俗、文学、艺术,乃至于经济、军事无不结为 一个整体,为中国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之总名”[|]。因此在中国近五千年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为国以 礼”“制度在礼,文为在礼”的以礼治国的传播思想和 传播理念。《琅琊榜》的故事虽是虚构,从剧情表面上 看是平反昭雪,洗刷冤屈,重振河山,但故事内核却 暗含着中国礼文化的精髓,并很好地展示了中国的 礼学思想。
(一)以吉礼表达“正名”的儒家礼学思想
“名正言顺”是儒家最重要的礼学思想,这一思 想是整部电视剧《琅琊榜》的精神内核所在。剧中梅 长苏最终想要得到的是洗去烙在身上的“叛逆”之“污 名”,使冤情可以昭然于天下,为齐王、赤焰军、父帅 林燮和自己“正名”。因此“正礼义之实”作为核心的 价值理念,一直主导着情节的发展。在电视剧中,这 一价值理念主要是由年终“尾祭”的矛盾冲突来表现 的。从“尾祭”的时间来判断,大致可以推断出是古代 的“祭天”活动,这是中国最重要的礼仪形式,属“五 礼”中的“吉礼”。吉礼即是祭祀之礼。清人孙诒让《周 礼正义》注解“祭祀之礼,取以善得福,是谓之吉礼”咱2暂,它包括天神、人鬼、地示三大礼仪系统。《礼记•祭统》说:“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从原始社会开始,祭祀鬼神先祖就是极为重要的事 情。到了商周时期,祭祀更是成为国家层面的重要事 宜。秦汉之后,无论是国家的政治生活还是民间习 俗,祭祀都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琅琊榜》第13集中,言侯爷预谋在年尾祭礼 的祭鼎里埋藏,为自己的好友林燮和旧时挚爱 林乐瑶报仇。梅长苏陈情阻止,劝言侯爷不能为泄私 愤,而致时局于不顾。即使言侯爷复仇成功,这样的 复仇也不“名正言顺”,赤焰军的冤案仍然得不到平 反,污名依然烙在蒙冤的人身上。
孔子《论语》云院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 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 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 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
矣。”在 这里,“‘名’是社会秩序、规范、礼制的具体法则,谨 守不失,即可‘无为’而治。此‘名’非语言、逻辑,乃实 用政治”[3]。“正名,’既是礼治的核心,也是建构社会秩 序的重要手段。只有名正,社会秩序才能形成,礼乐 才能复兴,刑法才能得当,也才能指导人们去正确地 行动、实践。
这些在电视剧中有诸多表现,如亲王的待遇、太 子的册封礼等一举一动都要求符合自己的身份。如 果说这些带有等级思想的“正名”是编导要批判的 话,剧中梅长苏最后执意要做回“林殊”的“正名”思 想,既表明了梅长苏的复仇动机超越了个人的荣辱 恩怨,又展示了梅长苏宽广的心胸和崇高的精神境 界,更提升了整个电视剧的审美品质和艺术价值。电视剧最后,赤焰军的冤案终于得到平反并昭告天下;恢复祁王和其母宸妃的名分并将其遗骨迁入皇陵;设立林氏宗祠;由礼部抚恤死难者家属及幸存将士,靖王、梅长苏得以名正言顺地进入祠堂祭拜祁王、林 帅,以告慰亡灵。这种以“礼之正名”的“诗性正义”的 结局,虽是虚构却反映了一部分历史文化。
(二)以丧礼体现“报本反始”的伦理情怀
丧礼是儒家礼文化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隶属 五礼中的“凶礼”。《礼记》四十九篇,按照郑玄《礼记 目录》所归纳的分类,其中论述丧礼的有十篇。分别 为:《曾子问第七》《丧服小记第十五》《杂记上第二 十》《丧大记第二十二》《奔丧第三十四》《问丧第三十 五》《服问第三十六》《间传第三十七》《三年问第三十 八》《丧服四制第四十九》。《仪礼》中讲丧葬之礼的 有:《士丧礼》《丧服》《既夕》
《士虞礼》。《周礼》中春官 是“礼官”,即掌礼事的官。写丧葬之礼官的篇章有:《冢人》《墓大夫》《职丧》。除此之外,在《司服》《世妇》《内宗》《外宗》等篇章中,也写有不同官员在丧礼中 的职责。儒家之所以制订这样繁杂的礼仪节文,一方 面是让孝子以至悲至敬的报恩之情表达孝道,另一 方面也是“事死如事生”的报本心态,体现“慎终追 远”的情怀。《礼记•祭义》强调“君子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发其情,竭力从事以报其 亲,不敢弗尽也”。
在电视剧《琅琊榜》中,丧礼作为一个重要环节 也是推动故事发展、塑造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以“守丧”和“服三年之丧”为线索,从第24集到第34 集,以太皇太后去世,大梁国国丧为转折,东宫太子 和靖王的命运发生了大逆转,电视剧形象生动地为 我们展示了缘由。
《礼记•丧服小记》载院野祖父卒,而后为祖母后者 三年。”意思是说,祖父去世了,作为祖母后代的孙子 为祖母服齐衰三年之丧。太皇太后为大梁皇帝之祖 母,众皇子之太祖母,按礼制梁帝及诸位皇子应为太 皇太后服三年之丧。
同时,儒家礼文化还对守丧期间,守丧之人的容 体、哭声、言语、饮食、居住、衣服等方面有明确的规 定。如《礼记•间传》“大功言而不议,小功、缌麻议而 不及乐,此哀之发于言语者也”。意思是说,服大功丧 的人不说与丧事无关的话,服小功、缌麻之丧的人可 以说与丧事无关的话,但不说快乐的事,这是悲哀之 情在言语上的表现。《礼记•间传》还载院野齐衰之丧疏 食,水饮,不食菜果。”服齐衰之丧的
人,只能吃粗粮、饮水,不能吃蔬菜瓜果。然而,娇生惯养的太子、誉王 在孝殿守丧期间偷吃食物,不能自律。尤其是太子因 私炮坊一案禁足东宫,不但不反省思过,反而饮酒作 乐,言出不逊。太子这种失德行为,终于让梁帝痛下 决心废黜太子。反观靖王在丧礼期间严守孝礼,诚心 祭拜,映衬出“夫悲哀在中,故形变于外也;痛疾在 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详也”的至诚至孝之心。电视 剧中各皇子的品德优劣在守孝中凸显,以太子和誉 王的骄纵衬托靖王的恭敬仁孝,以太子和誉王的意 志薄弱对比靖王的严于律己。导演将“礼”的内在核 心与行礼、言辞、仪态这些外在规范相结合,用镜头 画面、台词对白等镜头语言完整地为观众呈现出来,既表现了“礼”,又刻画了人物性格;既设置了悬念,又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在这方面,又以梅长苏的 表现最为感人。
叶礼记•奔丧》中说院野闻丧不得奔丧,哭尽哀,问故,又哭,尽哀。”梅长苏的身份是不能见太皇太后的遗容,也不能为她守灵送葬。他独自一人在院中焚香烧纸以 尽哀思,守三天禁食之礼以表孝心。当霓凰郡主赶来苏 宅,告知梅长苏“太奶奶走得很安详时”,梅长苏失声痛 哭,口吐鲜血,这是他“哀戚之至”、至善至孝的真情流 露。电视剧通过逼真的影像语言和演员生动的表演,让 我们真切感受到了《荀子•礼论》中所记载的什么是“志 意思慕之情,忠信爱敬之至,礼节文貌之盛”。
二、“为政以德冶的仁政思想
《论语•为政》曰院野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 而众星拱之。”这是孔子倡导的治国理念,也是儒家
倡导的仁政思想。其主旨是说,作为为政者首先自己 要有德行,行得正,做得直,能恪守道德操守,严于律 己;再者治理国家,要重义轻利、博施广济,以仁义治 天下,这样就可以“不怒而威”“垂拱而治”。
在《琅琊榜》中,编导主要以靖王的形象来表达 “为政以德”的仁政思想。靖王萧景琰在众皇子中一 直被他的父王冷落。他秉性刚直、心地纯良、不善权 谋,既不同于太子的迂腐无能,也不同于誉王的虚伪 圆滑。由于他始终相信兄长祁王和好友林殊一家是 被冤枉的,因此备受打压,虽立下了赫赫战功,却远 离皇权中心。遇到梅长苏之后,为皇兄和好友洗脱罪 名的想法推动着靖王从默默无闻的皇子走上夺嫡之 路。夺嫡之路诡谲凶险,在这暗流涌动的政治波澜之 下,靖王却一如既往对待朋友以“义”与“情”为先,并 且对待百姓秉持“推恩及民”的治国法则。
(一) 君子之交重“义”与“情”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种“义”既 是道义,也是情义,它不仅体现在靖王的道德修为 上,也体现在靖王的为人处世上。靖王深受皇长兄萧 景禹的影响,他一方面要求自己“正心诚意”,另一方 面又有“治国安民”的政治抱负。电视剧《琅琊榜》充 分展现了靖王这种人格特质。在第6集,靖王就与梅 长苏达成“君子协议”,强调梅长苏无论如何不能为 了自己的利益伤害纯良之臣;在第33集一40集中,夏江设计逮捕赤羽营副将卫峥,并以此离间梅长苏 与靖王的关系,准备扳倒靖王、除掉梅长苏。当梅长 苏识破夏江的计谋并在密室中以“百害而无一利”劝 阻靖王放弃救卫峥以自保时,靖王却毫不犹豫、意志 坚定地回答:无论遇到何种艰难困苦都要舍命相救!
儒家认为:“道德理性是儒家人生修养(修身以 成内圣)的组成部分,也是齐家平天下的圣人品性的 组成部分。因为只有高度理性的人性觉醒,才能自觉 地戒除贪欲,践行礼义,成就圣人的事业。”咱4暂靖王将“情义”放在利益之前,从中可以看出靖王的君子品 格。
(二) 以“荒礼”体现仁政思想
《礼记•曲礼》中讲院野岁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 肺,马不食谷,驰道不除,祭事不悬,大夫不食粱,士 饮酒不乐。”古代统治者在荒年会自行减少用度开销、节制饮食,这不仅仅是以礼治国的理念,也是“古之 为政,爱人为大”的情感体现。在《琅琊榜》中,“荒礼”中仁政思想的施行,主要体现在第19集私炮坊“意 外爆炸”靖王第一时间出面平复灾情,以及第28集 和第29集靖王力争赈灾之职,亲赴五州去赈灾。
第28集中,沈追夜访靖王府,告知今年有五个 州连遭旱灾和蝗灾,颗粒无收并告知每年赈灾都会 有贪污受贿发生。翌日,誉王、靖王在梁帝面前为谁 前去赈灾争论不休。靖王对皇上说院野朝廷自有朝廷 的法度,赈灾也有赈灾的章程。如果心中只有自己的 私利,这绝非是朝廷和官场应有的风气。”
孟子指出:“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 下可运之掌上。”也正是因为靖王有这样的仁心仁爱 思想,让他终于完成大任,成为人们期待的明君。
三、“情深而文明冶的礼乐文化
“在中国社会,‘礼乐’包括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是 在现实层面,它被视为赋予社会文明秩序的手段;二 是在理想层面,礼乐因其艺术特性而代表着社会的 文明和雅化,成为美好社会的象征。”咱5暂故《礼记•乐 记》曰:“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乐气从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 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唯乐不可以为伪。”从这 段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古典思想视野中的文 明具有浓郁的人文彩,它强调情感应该深而真,情 感必须善和美。而《琅琊榜》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一)以“乐”表达儿女之情与家国天下
以音乐歌曲传情达意、烘托气氛、升华情感,是 电视剧《琅琊榜》的突出特。此剧共有三首歌曲,胡 歌主唱的《风起时》作为主题曲和片尾曲,刘涛主唱 的《红颜旧》和王凯主唱的《赤血长殷》作为插曲。这 三首歌曲在歌名和歌词上紧密配合着影片的主题与 风格,同时对塑造人物性格、营造审美意境起到了至 关重要的作用。在第12集中,霓凰和梅长苏终于相 认,当两人相拥相泣在一起时,《红颜旧》歌曲响起:“西风夜渡寒山雨,家国依稀残梦里,思君不见倍思 君,别离难忍忍别离。”此时,歌曲诉说了霓凰多年的 等待和苦楚。旋律、歌词与情绪、心境的一致,令那种 哀怨多愁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第54集结尾,梅长苏辞别霓凰,答应她“此生 一诺,来世必践”。此时音乐《赤血长殷》一直贯穿到 剧
终。而“梅长苏在北境牺牲”的情节,则用“泣血书 千轴,悲歌唱彻。战骨碎尽志不休,且待赤焰归,整军 再从头,守我山河家国依旧”来抒怀,既升华了以“家 国天下”为重,淡泊儿女情长之思的“赤子之心”主 题,也充分表现了中国“礼乐文化”特有的含蓄韵致
和“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审美意境。
(二)以“容礼”体现文质彬彬的大梁士风
有学者指出院野中华文明的‘礼’是以‘敬让他人’为其精神,以‘温良恭俭让’为其态度,以对行为举止 的全面礼仪化修饰与约束为其节目的文明体系。”[6]《礼记•冠义》首先强调“礼义之始,在于正容貌,齐颜 ,顺辞令”。因此儒家特别重视礼容,并有“容礼”之 说,所谓容礼,“是指行礼时,容貌情、俯仰屈伸、进 退登降、周旋揖让、盘旋辟退等礼仪规定。它是中国 古礼的重要组成要素,是礼乐文化内在德性和外在 礼仪的统一,是先秦贵族文化及君子理想人格的外 在表征”[7]。
叶礼记•玉藻》云院野君子之容舒迟,见所尊者齐邀。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 容肃,立容德、容庄,坐如尸,燕居告温温。”五官之 礼容,包括目容、听容、言容、容。身体行为展现之 礼容,包括立容、坐容、行容、拜揖之容。这些在《琅琊 榜》中均有体现,剧中男女主人公或气宇轩昂、玉树 临风,或典雅高贵、清新脱俗,为我们展现了“敦厚以 崇礼”的文质彬彬的大梁士风。
例如,在第12集,梅长苏为表示对周老先生的 谦敬和感激之心,低下头,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周老先 生交给的玉蝉,并一直目送周老先生远去。这种以神 情、目光、动作等非语言传播方式的表达最能体现人 物的性格和形象。此外,传统中国推崇“揖让而治天 下”,认为“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因此每个人都很 注重自己的举止言行及仪表仪态,并以此表达感情、交流信息。
在《琅琊榜》中,身体行为展现之礼容,还重点体 现在揖礼上。揖礼是最常见也是最常用的人际之间 的礼仪。《仪礼•乡饮酒礼》载院野主人揖,先人;宾厌 介,入门左;介厌众宾,入。”郑玄注院野宾之属相厌,变 于主人也。推手曰揖,引手曰厌。今文皆作揖。”第20 集靖王生日时宴请宾客,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礼节。从 宫羽、夏冬、梅长苏等人入府的情节来看,首先,宴请 宾客需下请帖,然后,主人需在门前相迎行揖礼。
用现代眼光看,我们可以将“容礼”视为一种“身 体艺术”,它的重要功能“在于它用感性的身体彰显 精神,用雅化的行为揭示了社会珍视的价值”[8]。通过 仪表和举止表达“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的传播 意义,也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特和标志。
四、中国礼文化的认同与文化自信
近年来,伴随着国家影视文化产业的发展和繁荣,各种电视剧、纪录片越来越多地走出国门,尤其 在东南亚地区引起了广泛欢迎,如电视剧《媳妇的美 好时代》《舌尖上的中国》《甄嫘传》等,它们所表达
的 中华传统文化精髓,对建构国家形象,树立文化自 信,提升文化“软实力”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琅琊榜》之所以能受到如此广泛的赞誉,除剧 情设置紧凑、制作团队精良、演员演技精湛之外,不 能不说还因为中国礼文化精神的内在感召力和吸引 力。
首先,中国礼文化具有很强的道德渗透力和巨 大的心理影响力。在长期的发展中,以儒家为代表的 中国传统文化已形成一套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它们 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华夏民族的“集体无意识”和 价值准则,如“仁、义、礼、智、信”等。它们对中国人思 想观念的形成以及塑造中华民族的文化性格起到了 巨大的作用,并且至今还深深影响着人们的生活。而 《琅琊榜》的播出,使观众对剧中所蕴含的深厚的中 国传统文化产生了深深的情感共鸣和价值认同。
其次,中国礼文化对东亚文化圈的深远影响。如 唐朝文化对日本的影响,明朝文化对韩国的影响。这 种影响延续至今,而《琅琊榜》所传达的人们的思维 方式、表达方式,以及价值观念、审美情趣都唤醒了 人们对礼乐文明的文化记忆,引起观众的广泛共鸣,达到了 “春风化雨”“潜移默化”的传播效果。
在全球化背景下,面对新媒体的冲击,中国礼文 化如何在一个“众声喧哗”“娱乐至死”的多元价值并 存的社会中,继续发挥作用,得到认同?
首先,我们应该有文化自信,这是我们自己的“软 实力”,是民族文化复兴的精神支柱。有学者指出,中
国礼文化从“巫觋文化”“祭祀文化”到“礼乐文化”,经历了漫长的发展阶段,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气 质和文化模式,表现为“崇德贵民的政治文化、孝悌 和亲的伦理文化、文质彬彬的礼乐文化、天命合一的 信仰文化”,更凸显了一种“仁爱原则、礼教精神、责 任意识、社本位”的人文价值立场。它同西方偏重 的“理性意识、权利本位、自由原则、正义精神”一样 具有普世价值,而“由此发展的协同社、礼教文化、合作政治、王道世界,是当今世界的需要”[9]。因此,发 挥高度自觉的文化主体意识,对礼文化进行“创造性 转化”,再次让它焕发光彩,是中国影视产业今后任 重而道远的文化使命。
其次,要充分发挥生动逼真的视听语言和电视、电子媒介广泛快捷的传播优势。近年来,无论是电视 剧《赵氏孤儿案》彰显的舍生取义的仁爱精神,还是 《精忠岳飞》传达的壮怀激烈的报国信念,抑或是《记
记忆之场:孔庙的传播特征及其纪念碑性
□王闯
【摘要】孔庙是综合了祭祀、教育、传播、交流等多重属性和功能的建筑,从传播空间 论来看,孔庙是人之延伸、礼之媒介、教之场域,承担着教化天下和传承文明的重任。从孔
庙的媒介表象深入其内里,会发现孔庙是一个记忆得以储存、共享和再生的记忆之场,同
琅琊榜第二部小说原著时还是一个集合性的“纪念碑”:孔庙不仅仅是对孔子的纪念、对孔子历史地位的肯定,还
是道统(儒家传道系统的一种说法冤的象征,甚至成为拥有道统的先决条件。孔庙的纪念碑
性在当代应当被重新认识和重视,这对唤醒文化记忆、实现国家伟大复兴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孔庙;记忆之场;纪念碑性;文化记忆
“传播”在14世纪产生时是指“聚会的方式”,到 16世纪,却变成了“被传递的信息”。在这种转变下,传播的重点从肉身在实体空间的“在场”或“相遇”,转向了跨越实体空间的虚拟信息的“传递”。此后,主流的传播学研究更是侧重于大众媒介,将实体空 间排除在外,这种情形甚至在网络媒介构建出的虚 拟空间中达到了顶峰,实体空间成为“隐没的维度”,它的媒介属性也因此被忽略。
加拿大学者麦克卢汉有言:媒介即讯息。理解媒 介,就是要去探寻它如何塑造现实和影响社会。[2]纵 观传播的历史,实体空间作为媒介并不少见。“石雕 传播古代诸神的庄严伟大,建筑物和纪念碑传达了 王国或统治者的丰功伟绩,泰姬陵和金字塔等名胜 古迹、教堂的非凡构想不仅召唤人、传播生活方 式,还传递民族的历史、讲述其对未来的希望。”[3]本文以孔庙为研究对象,从记忆之场的视角出发,回归 传播空间论,分析孔庙的传播特征及其纪念碑性。
_、孔庙的起源与发展
孔庙又称文庙、孔子庙、夫子庙、先师庙,是奉祀 孔子庙宇的通称,也是列入国家祀典的礼制庙宇,还 是古代传承儒道的教育机构。
孔庙发端于公元前420年,由孔子旧居改作奉 祀庙宇,属家庙性质,是孔氏内部的祭祀场所。公元 前153年,东汉桓帝下诏修缮曲阜孔庙,由国家管理 曲阜孔庙,并任命孔和为行政官,这可视作孔庙由家 庙向国庙转变的开始。东晋太元九年(384年),孝武 帝采纳尚书谢石的建议,“选公卿二千石子弟为生,增造庙屋一百五十五间”(见《宋书•礼志一》),这成
住乡愁》为我们建构的“家国一体”的精神家园,都显 现出在当代中国,电视的传播力与影响力仍然举足 轻重,它是共同体想象与建构的重要来源,也是文化 认同的重要标志,更是建构国家形象的重要手段。电视剧《琅琊榜》的成功无疑再次证明了这一点,这种 “意义的输出”和“认同的力量”带给我们的启示和借 鉴正是今后国产电视剧应该努力发展的方向和路径。
[本文为2016年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礼文化 传播与认同建构研究冶(项目编号16BXW044)的阶段 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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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兵娟为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特聘教授,
博士生导师;刘佳静为郑州升达经贸管理学院艺术学
院助教)
编校:王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