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欣:从麦肯锡到平安
“ 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埋首于手里的一叠背景资料,30多页厚,在大理石小圆桌旁思忖着。
“你好!”身材瘦削的张子欣走了进来,一身藏青西服,双手递过名片。我被他的淡黄缀花领带所吸引,还有他标准的国语,讲究品味、优雅低调。
“你很年轻。”
“不,你可能没注意到。”他指了指两鬓的微白,大笑起来。
[B][I]负笈英伦[/I][/B]
这位现任平安电子商务总裁,曾为麦肯锡全球600个合伙人之一,1993-2000年全面负责亚洲区事务,“剑桥大学资讯工程最高荣誉学士学位和科技博士学位”,不经意间扫视到这一行,特别地惹眼。
“为什么会选择资讯工程?”
“那是很多年前了,想过念医科,还有自然科学。”张子欣沉浸在回忆中,“我不清楚将来干什么,医科的风险比较大,进去后很难跳出来,于是念了比较实用的。”
“在西方企业,超过一半的管理人员有工科背景,”他觉得这很重要。“而且,剑桥给我奖学金。”
剑桥3年,张子欣对英国文化有了真正体验,“毕竟是八百多年的‘老店’,第一次接触到国际一流的教育环境。虽然英文学了好多年,身临其境,感觉还是很特别。”
85年回到香港,张子欣在香港电讯工作,负责Computerization,就是把计算机应用到不同的环节中去。怎样用新技术代替旧技术,提高效率,增加服务功能,这是张子欣一直思考的问题。
繁忙的工作中,思绪陷入了困境。他再次坐上了飞赴英伦的班机,这时离阔别剑桥,刚好4年。
“在英国念博士跟美国完全不一样,”张把手一摊,“在美国好像替老板做苦工,做完就可以拿到学位了。英国刚好相反,很自由,完全自己做,甚至连课都可以不上,能不能取得学位不
是导师决定的。”
生活在剑桥,一样的安静、享受,但张子欣有了与当年不同的感觉,毕竟工作了几年,更多的是寻求一种思考方式,去理解工作中遇到的问题。
“怎么做?一开始也不知道要做哪方面的研究,在很自由的空间里,慢慢到喜欢思考的问题,寻求适合自己的领域。”
在剑桥,张子欣经常会碰到一些有趣的人。“有一次开车,有个家伙开着电动轮椅抢我的车头,原来是Stephen Hawking!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很平凡,念博士时就知道自己一定不可能Nobel Prize的了。他们靠大脑就可以计算微积分,我不行,我一定要拿一张纸,慢慢写。”
不强求特别突出,与有趣的人交流,这是张子欣给自己的定位。“博士念了3年,又做了一年的博士后,如果工作,事业会有更大发展,但享受做研究的乐趣,有什么不妥呢?”
良好的交流气氛,使张的视野得到了拓展,“你不会感到剑桥人平时的自命不凡,在交谈中着眼于思考的系统性,你想到了这步,不够!别人已想到下一步了。”
没有耗资昂贵的研究,不是躲在团队里“专业分工”,注重个人思考,是剑桥维持浓郁学术氛围的真正所在。张子欣庆幸到了挖掘自己学术潜力的合适环境,他很快乐。
“当时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想起来更是如此。博士毕业那天,我从平时只能看上一眼的草地上自豪地走过,还踩了几脚。”
[B][I]收获麦肯锡[/I][/B]
93年年中,已是博士后的张子欣和生命中的另一半幸福地筑起了围城。“在剑桥呆二三十年都可以,做学术研究,那是一个蛮好的环境。可能需要更多的收入吧——”,他想份工作。
观望中,麦肯锡引起了张子欣的兴趣。
“选择麦肯锡的好处是,学术研究和纯商业活动中的一个平衡点。”做咨询,为客户做诊断,有理论、有定量分析,“这份工作很合适,没有完全脱离系统性的思考,方式不同而已。”
张子欣在麦肯锡一呆就是7年,足迹遍及20 多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从金融机构到家族企业,都留下了这位客卿忙碌的身影,数十个已披露的案例可看作张不断成功的注脚。谈到最大的收获——
“一种思维方式的形成,”张一脸的满足。
“身为professional manager,我应该向谁负责、如何做决策、怎么带领我的团队……麦肯锡给我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工作态度和方式,还有经验的累积,这样有助我思考得更快。”
作为一家以追求卓越为典范的公司,麦肯锡partnership的味道很浓,属全球600个合伙人共有,这很合张子欣的脾胃。“还有几千个顾问,我们也把他们当成partner,以团队精神互相促进。”
“partnership体现在全球化,不单美国人之间是partner,日本人和巴西人之间也可以很partner。难度越来越大,麦肯锡能做到,其实不容易。”张说,“麦肯锡的成功在于:不光考虑当地的特,更要有全球化眼光,把握跨国企业的成功要素。只适应每个国家的情况去做,你不可能是好顾问。”
93年底,带着全球化视角,张子欣回到了亚洲,“这是一个新起点。不管哪个国家、哪个市场,都是渐进的过程。但基本的信念不变:引进全球化作业模式。”
问题是,新的起点在哪里?
[B][I]平安之旅:从幕僚到幕后[/I][/B]
恰巧,平安走进了张子欣的视野——
“平安蛮有特的。”对于麦肯锡在中国大陆的第一个金融企业客户,张子欣评价很高,“93年的平安,就有Morgan Stanley、Goldman Sachs参股,之后邀请Arthur Andersen做财务核算,具备国际化心态,与麦肯锡的沟通基础就有了。但还是要等一下。”
90年代中期,国内金融业能否接受国外的咨询方法,对此,麦肯锡心存疑虑。“如果他们没有准备好,我们也没有深入了解,效果不一定最好。直到96年底,通过台湾客户介绍,认识了平安。一接触,改变了我们的看法:可以了,无需再等。这是平安最大的特:不足10年的历史,已走过了那么长的路。”
当时的平安高速发展,未来要保持这种势头,面对更多新锐的加入,很难;要处理高速发展的后遗症,包括整个管理模式、组织架构、作业流程的调整;同时进入新领域,需要新模式
去适应,要有新产品出来。雄心勃勃的平安,处在转折点。
“平安发展得不错,但同时也碰到很多问题。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想不明白,所以摸着石头过河,后来突然发现有桥,付点过桥费过去,还是要安全些。”张说,“开始只做初步诊断,4个星期就提出了方案,从投资管理的主要政策、组织到操作改进,尽管很多东西没有验证。”
改变过程启动了,比预计提早4个月,平安管理层的决心和效率出乎意料之外,“没想到,”张子欣连声惊讶。他很清楚,平安绝对不是小机构,当时已有十几万人。
张子欣做顾问的3年间,麦肯锡为平安培养了一批人才,与张一起工作的平安员工有100多名,很多都已成为管理骨干,在平安董事长马明哲的力邀下,张子欣也来到了平安。
“在麦肯锡7年,自己做得比较满意。为顾问生涯划上一个句号,是时候了。”对于角的转变,张子欣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以前做咨询,要说服客户;现在自己做,要决策。兴趣不一样,兴奋点也不一样。”
张坦言自己的生活有了改变,在麦肯锡很忙,经常到处跑。“到纽约不够24小时,又飞回来。”加盟平安之后,“大学时的兴趣又回来了。”张子欣很兴奋,“打羽毛球、游泳,还可以跳
一跳国标;最近练高尔夫,希望回到以前的水平。”
“我很平凡、很快乐。”英国文化熏陶下的张子欣透着闲适的气质,“顺其自然,经常有些有趣的东西想一下、做一下。念书时古典吉他吸引了我,可惜很久没有碰过了……”卓越吉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