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20女足世界杯路在何方
作者:王振恺
来源:《体坛报·体育大周末》2011年第24
        众所周知,奇数年是足球小年,没有世界杯也没有欧洲杯,每年夏天的联赛休战期最多靠着美洲杯打牙祭。但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一项赛事——女足世界杯。
        今年是女足世界杯创办20周年的日子,从1991年中国广州举办首届女足世界杯以来,该项赛事已经连续举办6届。虽然女足运动发展历程远超过20年,但显而易见,世界女足的发展离不开这短短的20年。
        如今,世界女足的格局早就和20年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美的霸主地位已然被巴西和德国取代,德国成为首支成功卫冕世界冠军的球队,被谈论过很多次的女子足球技战术打法男性化的特点依然明显……
        但一切也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美好,中国甚至首次无缘世界杯,而世界范围内的女足运动也依然存在诸多问题……
        世界杯开启女足新纪元
        虽然女足世界杯只有20年历史,但女足运动的历史却可追溯到很远。抛开3千年以前墨西哥玛雅部落和2千年前古中国出现女子踢球的记载不说,近代史上第一场正规的女足比赛是在足球明星世界排名1881年,《先驱报》曾对此进行过报道。和男足一样,世界上女子足球俱乐部也是成立于近代足球的发源地——英国,时间是1894年。
        一切新事物的发展初期总是充满荆棘的,女足运动也不例外。上世纪20年代初,女足在英国刚开始兴起不久,有些比赛甚至能够吸引5万名球迷前来观看,但女足却遭到当头一棒——英足总禁止女足使用男足的场地。而这一禁令直到1971年才被取消,这对女足发展的消极影响不言而喻。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女足爱好者,她们虽然没有自己的联赛,只是参加一些慈善比赛和友谊赛,并组队参加一些跨国比赛,但女足运动已经得到了有效的蔓延。1930年,法兰克福成立了德国首个女足俱乐部,但足协拒绝将其纳为会员,次年就被迫解散。在二战结束后,女足依然不受重视,联邦德国足协同样明确禁止女足运动,这对女足发展的打击着实严重。
        不过,随着世界文明程度和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各种非正式的女足比赛开始较大规模
的在欧洲出现,奥地利、瑞典等国也成为女足发展的重要力量。上世纪60年代中期,欧洲举办了非官方的第一届女子足球锦标赛,有奥地利、英格兰、荷兰、联邦德国四个国家参加了比赛,当时的比赛时间为六十分钟,结果英格兰夺得了冠军。1979年又举办了第二届,不过仍然是非官方的。1970年,意大利举行了一次非正式的女足世界杯。之后二十年,包括东欧在内的欧洲许多国家都相继有了自己的联赛,这些国家也都成立了正式的国家队,世界女子足球运动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
        1982年,欧足联举办了首届女足锦标赛,冠军被瑞典队夺得。此时,中国也已成为世界女足的重要力量,并于1991年成功举办了首届女足世界杯。这届世界杯过后,女足运动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巴西、日本、朝鲜等国也逐渐成为新兴力量。
        如今,女子足球已经是运动项目中不可替代的一股力量,并朝着正规化、专业化的方向发展,虽然这条道路依然漫长……
        男子化趋势令格局大变
        20年前,世界女足的霸主是美国和中国,其次是挪威。当时,中国站在世界女足技战术
水平的颠峰;挪威则是身体素质一流;而美国处于前两者之间,技战术比挪威更成熟而身体比中国更硬朗,这三支队伍都是女足男子化的最早受益者。因为美国相对较全面,对另外两支队伍时都不吃亏,因此成绩最好,两次世界杯冠军说明一切;挪威身体太过硬朗,有时候也能完全凭借身体优势压制对手的技战术发挥,也拿过一次世界杯冠军;而中国则是因为身体素质上的欠缺限制了技战术水平的进一步提高,所以总是与冠军差之毫厘。
        但是,从1999年世界杯过后,世界女足的格局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本世纪初,世界女足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时期,女足男子化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被越来越多的球队认识到,并付诸实施,而已经付诸实施的则加快了发展的步子,因此很多队伍的水平都有了质的飞跃。而女足男子化,实际上就是引入男足的训练方法、选材思想乃至技战术思想,使女足队伍更全面,更强大。特别是传统足球强国——德国和巴西,得益于良好的足球底蕴和各自的特点、优势,他们的崛起是必然趋势。而诸如日本、英格兰和法国,她们虽未达到世界一流的高度,但已然是巴、德的强有力的挑战者。
        德国在2003年和2007年两度捧杯,成为首支成功卫冕的球队,今年则向三连冠发起冲击。主将普林茨已经在女足世界杯决赛圈的比赛中攻入14球,今年有望再度刷新纪录。巴西
在上届世界杯决赛中惜败德国,今年她们依旧是夺冠热门,因为她们的领军人物是5届世界足球小得主玛塔。美国队目前虽然仍排名世界第一,但她们的实力早已今不如昔,本届世界杯预选赛上还首次输给了墨西哥队,通过附加赛击败意大利队才赶上了世界杯的末班车。
        在男足比赛中,德国靠的是强壮的身体以及高超的技战术素养,而巴西的优势则是娴熟的技术和精妙的脚法。目前女足比赛中,男子化趋势也非常明显。而中国属于没有明显特点的队伍,技术不占优,同欧美球队相比,身体上也没有优势,更不具备朝鲜那样超强的奔跑能力。加上大环境的影响,中国女足的没落不可避免。无缘德国,女足世界杯的舞台上首次没有了中国队的身影,让人唏嘘。
        光鲜世界杯背后的心酸
        国际足联掌门人布拉特说今年是国际足联的女足年,并且表达了对世界女足运动发展前景的无限期许。但女足的发展并不如世界杯本身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甚至暗藏礁石,许多实际问题也已被摆上了桌面。
        首当其冲的便是收入问题。男足队员的收入水涨船高,主流联赛的球员薪金高得令人咋
舌,但女子足球却始终处于窘迫的境地。上届世界杯后,西班牙女足曝出一条新闻,某俱乐部的女足队员们平均每月只有150欧元的工资,根本难以维持生计。而具有反讽意味的是,男足的西甲联赛贵为欧洲排名第一的联赛,各大豪门的队员年薪动辄几百万欧元。像梅西、C罗这样的明星球员,其薪水、奖金、广告以及其他各方面的总收入一年甚至能够高达数千万欧元。男女足收入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为了保证球员们的基本收入,该俱乐部挖空心思,想出了以拍摄女球员裸照来赢得资金上的赞助,销售裸照、印刷裸体日历、参加真人秀节目等都被俱乐部列为寻求赞助的办法。随后,这些运动员们的裸照被登上了西班牙的各大男性杂志。我希望有人能够主动给予赞助,该俱乐部球员艾丽卡发出心声,我每月只能从球队拿到150欧元,因此我不得不一边踢球一边去做女服务生。
        西班牙女足的窘迫着实令人感到辛酸,而事实上,在全球范围内,为了唤起人们注意,女足运动员宽衣解带换赞助的例子屡见不鲜。丹麦就曾经发生过女足俱乐部球员,为了解决俱乐部的经费困难,集体同意裸体出战一场与丹麦老年男子足球队的友谊赛。德国的一家俱乐部同样为了营运下去,而被迫集体拍摄裸照写真集。欧洲女子足球运动多以业余性质为
主,由于联赛观赏力不高,因此各队始终缺少商业赞助与电视转播等重要收入,球会财政状况多是陷于举步维艰的地步。欧洲各支球队与球员生存空间极为窄小,更多的女足队员多是将女足视为第二职业,训练比赛往往出于兴趣。
        据统计,目前全球女足人口超过2600万,而且在新增加的足球人口中,女性的比重也在逐年增多。可实际情况是,女足人口和赛事的增多,并没有让女足运动得到足够的关注度。
        在巴西,虽然有的地方开展女足联赛,但俱乐部大多并不重视,只给予很小的投入。芭芭拉是巴西队的门将,但她曾一度面临无球可踢的局面,因为她曾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从俱乐部拿到工资,只是为球队免费踢球。世界足球小玛塔在海外踢球,她的情况比其他在国内踢球的球员要好很多,但在谈到本国女足的发展时说道:巴西的足球俱乐部应该加大对女足的投入,因为我们有很多有潜能的球员正在被埋没。
        球王贝利的母队桑托斯队是巴西国内少有的拥有女足球队的俱乐部,贝利在北京奥运会女足决赛后说:女足总是得不到支持,她们总是时刻在为女足争取利益,在美国,女足得到的支持要多得多,桑托斯队在投资女足,这很好,但还需要更多。
        发展之路堪忧
        本届女足世界杯,揭幕战的73000张门票被销售一空,显示了德国民众对女足的热爱。然而,不可否认,女足是一个天然缺乏商业价值的运动——竞技方面缺乏观赏性,也没有太大娱乐性,这两点作为这项运动的死穴,已经严重限制了女足在世界各地的发展。否则,德国世界杯也不用将举办城市增加到9个,这是历届女足世界杯中举办城市最多的一届,德国借举办女足世界杯之际在全国推动女足发展之心路人皆知。
        尽管女子足球涌现过米亚哈姆、孙雯、普林茨、玛塔等备受尊敬的顶尖球员,各国的整体水平也在近十年间得到了飞速发展,但其关注度更多的还只限于世界杯这样最高水平的赛事上。而且女足运动不受重视、曝光率少,连圈内人士也只识玛塔、普林茨等少数巨星。
        至于女足联赛,世界范围内还鲜有成功的完全商业化的联赛。即便拥有雄厚众基础和辉煌战绩的美国女足,其建立世界第一女足联赛的愿望也屡受挫折。2003年女足世界杯开幕前,几乎汇聚全部当时世界上最优秀女足球星、代表当时世界最高水平的女足联赛,美国女足大联盟就因财政赤字宣布解散。而2009年,经历五年筹备后,美国女足职业联赛重新开张。吸取了美国女足大联盟失败的教训,这次立足于用本土和草根的方式,进行缓慢和稳定
的发展,并且和美国男足联赛建立了紧密的联系,以减少人员和设备上的开支,便于进行市场推广。尽管美国人这回如此小心谨慎且更有经验了,但运作仍然困难重重。
        美国女足职业联赛尚且如此坎坷,其他国家的女足联赛要走职业化道路,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职业联赛不仅需要雄厚的资金作后盾,还需要拥有强劲的造血功能来保证其良性运作。遗憾的是,尽管大打玛塔的明星牌、还弄出与知名足球游戏联姻等各种手段吸引球迷,女足运动先天不足的缺陷,还是使得这个世界上惟一的女子足球职业联盟处在风雨飘摇中。其实,女足与男足的水平本就存在着一定差距,将男足运动发展的模式套在女足身上,在目前来看,未必是女足运动发展的最佳出路。所以,目前大多数女足发展较快的国家,基本上选择的都是比较稳妥的半职业化道路。
        现代女子足球运动能否得以延续下去,还要看所属足协、联赛与政府的支持力度。当然,那些实力雄厚、架构完整的男子足球队如果能拔刀相助,女子足球运动也应该不至于衰亡,但男子足球队往往着眼于年轻球员的培养,对女足运动却少有问津者,女足发展之路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