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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升是几斤摘要 ：
近年国产喜剧片成为市场宠儿，促进喜剧类型的发展，但在市场化运作以及娱乐风潮影响下，喜剧片在风格和内容上趋向“软”“轻”。冯小刚导演的《我不是潘金莲》突破当下喜剧创作弊病，艺术地运用电影符号语言描摹现实、鞭笞丑恶，继承并发展中国讽刺喜剧叙事传统。国产喜剧电影呼吁具有时代担当、体现人文情怀、具有民族风格的作品。
关键词 ：
《我不是潘金莲》；喜剧电影；讽刺；冯小刚
喜剧电影 《我不是潘金莲》 的讽刺艺术及叙事价值
文/曲阜师范大学传媒学院  张娟
1. 语境：新世纪喜剧热现象
近年随着资本注入，中国电影市场商业化飞速发展，电影业出现繁荣景象。在诸多类型创作中，国产喜
剧成为市场宠儿。对2010-2018中国年度票房前十的电影进行数据分析发现，喜剧片产量为：2010年1部、2011年2部、2012年3部、2013年4部、2014年5部、2015年6部、2016年4部、2017年3部、2018年4部，2013-2016连续四年的年度票房冠军皆为喜剧片。国产喜剧一路狂飙，高歌猛进，涌现出《捉妖记》《唐人街探案》《美人鱼》等一批现象级喜剧。
喜剧热与国内受众娱乐化诉求、轻松自由的游戏心态有关。进入新千年的第十个年头，伴随互联网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即“网生代”开始参与到电影制作，尤其是成为主要观影体。他们与生俱来的挑战权威的草根意识、追求平等自由的精神、戏谑狂欢的人生态度，投射在电影类型上即喜剧片的升温。此外，喜剧热也是中国电影业发展本土性、在地性优势，与好莱坞电影进行差异化竞争的结果。美国大片制作经验丰富，质量精良，科幻、动作是输入中国市场的主要类型。因为喜剧作为与现实生活关联密切的艺术类型，中国电影人更熟稔中国的现实生活，了解中国社会所经历的变革，清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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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制作国人的趣味喜好，故而喜剧片成为中国电影人的必然选择。为中国电影票房争得主要市场份额，国内总票房排行前20的影片中，美国大片7部，中国电影13部，其中喜剧类型9部，如表1所示。喜剧的繁荣促进中国喜剧电影类型创新，拓宽了喜剧的表现领域，但同时也暴露出中国电影市场存在
的问题：唯票房论，创作者迎合受众趣味，作品过度娱乐化，喜剧电影趋向“软”“轻”，讽刺喜剧明显缺失。在此背景下，冯小刚与刘震云合力推
出讽刺喜剧《我不是潘金莲》
，将中国特有的文化生态和盘端出，社会的制度化诉求遇到传统人情社会，形同虚设，碰撞出诸多笑话。电影对社会问题、文化弊病的严肃批判，继承了严肃喜剧传统，破除中国喜剧市场“轻”
“软”表1.国内总票房排行前20的影片（2010-2018）②
历史排名年度排名
电影名称类型总票房（亿元）
上映时间11《战狼2》动作/战争56.39201721《红海行动》动作/战争36.22201831《美人鱼》喜剧/奇幻33.90201642《唐人街探案2》喜剧/侦探33.71201853《我不是药神》剧情30.75201861《速度与激情8》（美）
动作/犯罪26.64201774《西虹市首富》喜剧/幻想25.27201881《捉妖记》
喜剧/奇幻24.38201592《速度与激情7》（美）动作/犯罪24.262015105《复仇者联盟3》（美）
动作/科幻23.72018116《捉妖记2》喜剧/奇幻22.192018123《羞羞的铁拳》喜剧/动作21.92017137《海王》（美）动作19.972018141《变形金刚4》（美）动作/科幻19.762014154《前任3：再见前任》喜剧/爱情19.262017168《毒液：致命守护者》（美）
科幻/动作18.562018172《功夫瑜伽》动作/喜剧17.542017189《侏罗纪世界2》（美）
科幻/冒险16.822018193《寻龙诀》动作/冒险16.79201520中国最紧缺的15个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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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伏妖篇》
奇幻/喜剧
16.49
2017
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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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咒。
2. 主题：当代官场现形记
《我不是潘金莲》根据刘震云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一位名叫李雪莲的妇女和丈夫假离婚，因为丈夫有了第三者变成真离婚，由于被前夫秦玉河的污蔑，潘金莲走上漫漫告状上访之路，从村镇到县城、地市、省城，最后告到北京，目的是讨个说法，证明“我不是潘金莲”，将致使一批官员被撤。编剧刘震云潘金莲身上特有的“拧巴”，也可以说执着的性格特点，加以夸张，塑造出李雪莲形象。“拧巴”作为李雪莲的个性特点，形成她行为的推动力，进而构造了影片的叙事逻辑。影片重心显然不是塑造李雪莲的喜剧形象，而是借李雪莲这个人
物，以其告状故事为线索，串联起从村镇、县城、地市、省会直至中央的大小官员，活画出今日官场社会，反思中国文化，以近乎夸张怪诞的手法，表现严肃的现实主题。
片中出场的大小官员，有基层法官（后升为院长）王公道、法院厅长贾聪明、法院前任院长旬正一、前任县长史惟民、现任县长郑重、前任市长、现任市长马文斌、省长褚敬琏，名字利用谐音，具有暗示深意。他们置身官场，难免受到寒暄、应酬、等级、会议、打官腔、形式主义的影响。比如史县长急着去开会，只好在小车上喝养胃稀粥，李雪莲拦路告状，司机猛踩刹车，稀饭泼到县长身上，为了按时到会，只好谎称是县长秘书以摆脱李雪莲。电影还反映官场中职位上下、人员升迁，可能仅凭一
次偶然事件，仅凭领导的印象好恶。比如首长针对李雪莲告状发表一翻讲话后，省长认真揣摩首长意思，将与李雪莲案有关的人员全部撤职。正因中国自古以来“人治”的思想依然存在，当代社会虽然不断加强并完善制度建设，仍然存在“人”的作用大于“制度”
国足主教练
规定的现象。在这样的环境里，官场之人谨小慎微，揣摩领导心思变得重要。尽管当官累，由于几千年来的官本位文化影响，官场之人争先恐后寻求“进步”，形成独特的官场生态。官员们害怕李雪莲告状，尤其是两会期间去北京告状，无非担心自己的乌纱帽。故而，王公道提着腊肉到李雪莲家送礼套近乎，厅长贾聪明自作聪明使出“赵大头”这个棋子，县长、市长到李雪莲家做思想工作，甚至派人围追堵截阻止她进京。
李雪莲离婚案从道德层面分析，其前夫秦玉河应该被指责，李雪莲是受害者。但在法律角度上，离婚时双方自觉自愿，完全符合程序。如果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尊重人民上访上诉的权利与自由，各级行政单位按照正常程序处理，不夹杂任何人为因素，事情不会那么复杂。正由于“人”的因素对制度的干扰，“和为贵”三个大字对“依法办事”领域的侵入。地方官被李雪莲“折腾”得无计可施，仔细想来实为荒谬。电影欲活画出中国的官场社会，分析官场生态，尤其是几千年来传统文化、传统思想对当代社会的惯性影响，并非要把问
蒋一铭
图2《我不是潘金莲》 以近乎夸张的怪诞的手法表现严肃的现实主题数字艺术︱Digital A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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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归结到个人身上。影片将形而上的问题撕破给人看，是更深刻的批判与嘲讽。当然，因故事过于荒唐，道理讲得拗口，弯道设计太多，李雪莲带些“刁民”彩，以至观众对影片的理解存在分歧。
3. 话语：有意味的视听符号
与电影所反映的中国本土生活，以及文化批判主题相关，《我不是潘金莲》的视听元素体现出民族文化特点和意味深长的讽喻性。艺术地运用电影视听符号，叙事上有诸多创新，标志中国讽刺喜剧电影创作的突破。
《我不是潘金莲》最引人注目之处是圆形画幅的使用，如图2所示。针对褒贬分歧，冯小刚曾解释：“选取圆形画面并不是纯粹为了标新立异，而是因为它恰如其分。”圆形画幅受到中国传统审美圆形构图的启发，更是对文化的符号表现。电影中，圆形画幅和方形画幅相互转换，表现地方生活场景时使用圆形画幅，转场
到庄严肃穆的北京则用方形画幅。画幅的方与圆隐喻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方圆哲学。中国传统哲学强调“天圆地方”“外圆内方”，讲究“方正”与“圆通”的辩证关系。片中的李雪莲是方的，充满棱角，不够圆通，认死理，因此才会为一点不可思议的“小事”告状十年，把自己的青春岁月都搭了进去。出场官员
以及胡屠夫、李大头为代表的世俗之人表现出圆融的特点。李雪莲与周围人的冲突，即方与圆的冲突。李大头的圆使他接受贾聪明的建议，利用李雪莲对他的信任和感情，说服她不去上访，为儿子争取一个转正的名额。李雪莲的方使她眼里不揉沙子，得知真相后毅然断绝关系，再次踏上进京告状之路。片尾，市长马文斌和秘书边走边聊，反思李雪莲告状一事，运用方与圆交替变换的背景隐喻表达文化深意。此外，圆形画幅也有助于喜剧审美心理的形成。因为它限制了进入镜头的事物，形成相对冷静、理性的镜头语言，具有间离效果，促使观众获得观看的视角，作为窥视者对剧中人物产生评判的心理。影片借助高度形式化的元素赋予受众上帝视角，促使受众从事件中跳脱而出，符合喜剧艺术对“审美主体性”的强调——喜剧“使人从激情中解放出来，对自己的周围和自己的存在永远进行明晰和冷静的观察”。
《我不是潘金莲》的配乐由胡琴、笛子、鼓、铙钹等民族乐器构成，民族音乐与片中徽派民居、小桥流水、蓑衣渡船、远山烟树等传统风物，以及地道的本土文
化、人情世故协调一致。比如李雪莲告状由县到市，转
场：画面是依山傍水、粉墙黛瓦、马头墙的徽派建筑，
背景是萧瑟凄清的笛音。此外，音乐在片中极为简约，
画龙点睛恰到好处，起到很好的提示作用，凸显调侃戏
谑的彩。院长旬正一给老领导送行的酒宴，丝竹管弦
优雅之音与酒席间的寒暄嘈杂声画对位，反讽中国官场
的虚伪客套；李雪莲决定告状，鼓点声让人联想古代老
百姓到衙门击鼓鸣冤；李雪莲上访的路上，一辆面包车
缓缓驶来，急促的梆鼓声响起，当面包车从李雪莲身边
驶过，梆鼓声戛然而止，李雪莲不见了，屏幕上赫然两
个大字“喝茶”，声画营造出可笑荒诞的效果。李雪莲
与赵大头闹掰后失联，县长郑重急如热锅蚂蚁，赶去向
蔡市长汇报，转场：舞台正上演《三岔口》焦赞打店的
一段，蔡市长在陪着领导看戏。
4. 价值：传统喜剧精神的继承与发
展
追溯喜剧创作历史，无论中外，都将干预现实、鞭
笞丑恶视作喜剧的主要功能之一。莫里哀说：喜剧“把
恶习变成笑柄，对恶习就是重大的打击”，马丁·艾思
林指出：“喜剧是洞察社会的风俗习惯、人类行为的种
图3《我不是潘金莲》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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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本论文为山东省艺术科学重点课题立项项目“中国法律电影研究”（项目编号：2012330）成果。【参考文献】：
[1] 旭光、李雨谏.当下喜剧电影创作的类型化与寓言性[J].上海大学学报,2015(3).[2] (德)席勒.秀美与尊严[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6:29.
国民党八大金刚种缺陷和怪癖”
，鲁迅先生认为：“喜剧将人生中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
。西方自古希腊即形成以讽刺喜剧为主流的创作传统，中国喜剧的讽刺精神可以追溯到古代俳优文化。俳优虽为地位低下的娱人者，却常在娱乐外衣下以机敏幽默的辞令行讽谏之事。讽谏传统经唐参军戏、宋杂剧继续发展，宋杂剧以讥讽嘲笑为要旨，有些甚至对最高政治决策提出非议。元朝戏剧大发展，出现《看钱奴》《救风尘》等一批优秀喜剧。明清讽刺喜剧有《中山狼》，讽刺小说有《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20世纪抗战结束后，出现《升官图》
《猴》等政治讽刺剧，以及一批优秀的讽刺喜剧电影《还乡日记》《乌鸦与麻雀》
《三毛流浪记》等。解放之后，讽刺喜剧代表吕班导演的《新局长到来之前》
《没有完成的喜剧》《不拘小节的人》
，内容涉及社会主义建设初期暴露出来的问题。结束之后，思想禁锢解除，艺术创作恢复自由，出现
《黑炮事件》等一批优秀喜剧电影。冯小刚的《我不是潘金莲》是对中国讽刺喜剧传统的继承发展。
当然，对严肃喜剧电影批判现实精神的强调，并非排斥其他类型的喜剧。追求商业成功的喜剧电影不可厚非，振兴中国民族电影业也离不开具有票房号召力的商业片创作，唯有如此，才能保证电影产业的良性循环，毕竟商品特性是电影的艺术性、技术性之外的第三特性。需要警惕的是一味追求娱乐主义，为笑而笑，逃避现实，所指空洞的喜剧。一味指责当下观众不追求深度是不对的。
《战狼》《我不是药神》《老炮儿》等电影，放映时所受好评，恰是对心存成见，认为年轻人追求享乐，逃避深度观点的当头棒喝。
“嬉笑之怒，甚于裂眦。
”喜剧具有“社会清道夫”的作用，可以“照出心灵的阳光”
ar扫福。如果社会的机体缺乏钙质，时代患了软骨病，疾病的治愈恰恰需要喜剧的力量。因此，呼唤具有时代担当，体现人文情怀，具有民族本土风格的喜剧电影。中国喜剧电影任重道远，期待中国喜剧电影更加健康的发展。
图5 《我不是潘金莲》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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