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现实、新奇的结合——评《受活
《受活》作者阎连科,2004年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该社将此书作为布老虎长篇小说革命性改版的扛旗之作。《受活》曾获得第一、二届“鲁迅文学奖”,第三届“老舍文学奖”,一经问世震撼文坛。
“受活”河南方言,含得劲、自由、忍耐、苦中作乐之意。小说虚构了耙耧山区一个叫受活庄的偏僻山村。受活庄是一个被人忽略的村庄,这里不仅自然条件十分恶劣,而且村落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是残疾,或盲,或瘸,或聋,或哑,或瘫,或身体畸形。该县的柳鹰雀县长立志要带该县的人富裕起来。他的想法是将列宁遗体从俄罗斯买回来,在该县建立一个列宁遗体纪念馆,供人参观,进而发展这里的旅游业等相关产业。但是购买列宁遗体的钱款是一个大问题。受活庄在受了“大热雪”在后,该村“庄主”茅枝婆在该年没再组织“受活庆”,柳县长去亲自组织。在受活庆残疾人表演即下午的“绝术”部分中,柳县长得到了启发。他将受活庄有绝术的人组织成了两个“残疾人绝术团”,在全国巡回表演为购买列宁遗体而筹资。受活庄组团演出的条件是,款项筹够以后,由县委、县政府发文认定,他们庄就不属于任何县、任何乡了,一个不属于任何组织的独立村庄。在表演的过程中受活庄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暴富梦想,但随即又在被劫与折磨中梦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受活》写作形式——另辟蹊径,独树一帜
1)狂想现实主义的写作方式
作者选择了豫西这一带有神秘彩的地域,杜撰了一个叫做受活庄的村落,以奇特的想象和狂想组成了小说的情节。《受活》的狂想现实主义可以说是对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借鉴。这种“狂想现实主义”的创立和运用使整个作品真实与虚构并置,当下与历史交融,现实与梦靥交织,构建了一个亦真亦幻的艺术天地,从而使其在文本上具有了某种经典价值。[1]狂想现实主义源于现实,反映现实,深刻的揭示现实,引人深思。于幽默嘲讽之中,显示了中国农村为改变生存方式而做的荒诞的努力。
2)絮言的写作方式
阎连科
《受活》全书共299页,除却其中后记3页内容外剩下的296页中有63页左右为絮言部分。絮言,顾名思义即絮叨、罗嗦、题外话、多余的话,至多起的是补充、说明和交代的作用。[2]从某方面而言可以说相当于注释。但《受活》中的絮言一部分是用来解释文章中的不易理解的方言、词语等,另外一部分却讲述了另外一些故事,从而使絮言成为了支撑本文结构性的
主干之一。以第一卷毛须为例,该卷分为三章(第一章、第三章、第五章)其中第一章后面加了絮言,解释“受活”、“热雪”的涵义,及受活庄来源的传说。第五章整章为絮言,借解释“大孪胎”、“社校娃”揭示了柳县长的背景,及其与茅枝婆一家的特殊关系。《受活》采用了正文和絮言结合交替的写作方式,这既不妨碍正文故事情节的叙述,使正文一气呵成,方便读者阅读,又通过絮言使读者了解了正文的历史背景,方便读者理解。
3)目录的特
《受活》共八卷,而其目录则以第一卷、第三卷、第五卷、第七卷、第九卷、第十一卷、第十三卷、第十五卷命名。其中每卷中的各个章节也分别以第一章、第三章、第五章等单数章命名。并且书的双数页都是没有页码的。这种以单数对应民间认为单数不吉利的说法,作者在此已经给了读者暗示。此外各卷的命名依次为毛须花儿果实种子等植物的的名称命名,犹如一棵植物的生长,但又有这明显的轮回之意,有了种子是不是还要轮回从毛须开始生长呢?这是不是暗示着受活庄人的命运一代一代的这么轮回,不会有进步,不会有突破呢?该目录包含了太多神秘的彩,给人留下了充足的想象空间。
二、《受活》主题分析——荒诞、现实引人深思
《受活》的内容让人感觉荒诞使人发笑,又让人感觉沉重和压抑。他反映的问题是深刻而现实的。
1)反映了中国农村蒙昧的生活状态。
柳县长为了使自己管辖的民众过上好日子而想将列宁遗体从俄罗斯买回了,在该县建列宁遗体纪念馆,供游客参观。为了筹集购买列宁遗体的款钱他组织受活人建立成“残疾人绝术团”在全国巡回演出。受活村的村民为了改善自己的日子,大多数同意到外面演出,表演自己的绝技。多么荒唐的想法,这反映了农村人民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生存方式,为与市场接轨作出的近乎癫狂的努力,反映了他们生活的一种蒙昧的状态。
2)反映了在特定体制下农村干部的权力和欲望。
小说中主要刻画了两个人物形象,即柳县长和茅枝婆,柳县长是“农村干部”,茅枝婆是受活庄“庄主”。这两个人物有着共同的欲望,那就是都想掌管受活庄,想让自己成为受活庄的标榜,让自己在受活庄人们的心中神圣伟大。柳县长以带领该县人们致富为幌子,要达到的确实绝对个人的,自私的目的。
柳县长从一个“社校娃”到村长、乡长、县长,这是典型的农村干部的经历。他的这种经历使他更加珍惜自己的权利。可以说柳县长是一个野心蓬勃的政治家,他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他带领人民致富,并不是出于对民众的关心,而是为了使人们记住他,歌颂他,为了自己能够在几年后做上“专员”。小说临近结尾处通过他在列宁水晶棺材地下为自己制作了一个小棺材将自己的政治表现推到了顶峰。小说通过几乎疯狂的想象塑造了柳县长这个近乎寓言中的人物,但是这却是现实中某些农村干部,或者说是农村政治家的真实反映。
农村离不开这样的政治家,没有这样的政治家农村会成为一盘散沙,可是有了这样的政治家劳苦人的生存现状会更加糟糕,会使农民的生存处境变为困境、变为绝境。这是一种悖论,是一个怪圈。是体制给人制造的永远跳不出来,爬不上去的一个黑洞。[3]
3)反映了人性的善与恶,丑与美。
    受活庄位于三县交接处的耙耧山,是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村落。一场“大热雪”将其纳入了县长柳鹰雀的眼界。从此走上了寻财富的不归路,使每个人都付出了代价。该小说内容的一条线索就是“残疾人”和“圆全人”的关系。通过 “圆全人”的定义“受活庄人对健全人的敬称”我们不难看出受活村的人对圆全的正常人是尊敬的。但是正是这些倍受受活村人尊敬的“圆全人
”让受活村人看到了外面世界的不美好。正式“圆全人”的入侵使受活庄失去了安宁。以前受活庄人中虽大部分残疾,但是他们和睦的相处,他们的宅基平坦的地方都是留给盲人和腿脚不方便的人居住的;他们的各项大的决议都是举手公决的。所有人在这里都是平等的,他们幸福的,乐观的生活着。然而“圆全人”来了,他们呐喊着“圆全人就是你们的王法”走来了。他们抢劫了受活村人的财富,玷污了受活村人的身体,他们给受活人带来了无尽的恐惧。受活村人身体是残疾的,但人品是善良的,而“圆全人”身体是健康的,而心却是残疾的。小说以残疾人的善良映衬了“圆全人”的丑恶。
三、《受活》方言分析——大胆开掘,质朴创新
《受活》的方言写作可谓一大特。“不是为了抽象的美学意义去追求语言的独特,而是努力让语言的美学追求和你的社会评判融合、一致。”著名作家、评论家李陀如是说。[4]阎连科河南作家,对河南语言非常熟悉,小说中在河南语言中加入了书面语,口语、普通话等多种语言,从而形成了《受活》中的语言特。特别是语气词“哩”、“呢”等的应用。使文章读起来有了特殊的调子,同时有着质朴的韵味。如:“你看呦,酷夏里落了一场大热雪,茫茫白白的一片哩。”“可他是一县之长哩,也就忍了呢。”“柳县长,我们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哩。”等等。方言写作阎连科不是第一人,但是他对方言的大胆开掘和应用却是将绝无仅有的。
《受活》在写作形式上的创新是有目共睹的,也给了现代小说创作形式以启迪。《受活》的故事是作家的狂想,以寓言的形式表达出来,但反映的却是现实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问题。正是这种形式让我们每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感觉百感交集,亦幻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