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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忍SHINOBI》的原作是山田风太郎的《甲贺忍法帖》。山田风太郎在日本被称为“鬼才”作家,他以独特的世界观透视忍者世界,并通过作品以极致的演绎将其呈现给世人。在夺人魂魄的风太郎的作品世界中,人们可以看到妖艳、奇幻的忍术,还有奇思妙想、出人意料的动作刻画设计和巧妙的历史故事构思。漫画版的《甲贺忍法帖》由漫画家濑川雅树于2003年改编,连载在日本讲谈社漫画杂志上,成为热销的人气作品,销量达十数万部。濑川雅树因此获得了2004年的讲谈社漫画奖。动漫版的《甲贺忍法帖》由日本著名动画制作公司GONZO策划制作发行。
电影版《甲贺忍法帖》,也就是《忍SHINOBI》,由日本松竹映画制作发行,作为该公司的110周年纪念作品,投资达15亿日元之巨。导演是下山天,男女主角则分别由小田切让和仲间由纪惠出演。下山天执导的中日合作电影《关于爱》应该是广为中国观众所熟知的。剧本则是由担当过日本推理名剧《金田一少年记事薄》剧本的平田研也捉刀。男主演小田切让是从美国学习电影归来的日本性格男演员,是日本颇具人气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凭借在《忍SHINOBI》中塑造的不同于一般的忍者形象,获得了横滨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2005年)。女主演仲间由纪惠出演过日剧《圈套》系列和《极道鲜师》系列,曾于2002、2004年两
次获得日剧学院奖最佳女主角奖。
从小说到漫画、动漫,再到电影,《甲贺忍法帖》的故事大纲并没有改变,但是每一次改编,其登场人物和人物、故事的结局都各有不同。电影《忍SHINOBI》沿承了两大忍者派别互相残杀争斗的故事,但登场人物由原著中的各派十人变为五人,并且将原来属于伊贺的筑摩小四郎调至了甲贺一派。
本文以数字为引线,从主题、情节、制作和表现手法等方面对电影进行评析,并尝试在分析的过程中展示电影《忍SHINOBI》的独特魅力。
一个结局——死亡
忍,于我们生活中意味着忍让、忍耐等按捺自我感情之意。中国历史上有著名的“《劝忍百箴》,元代许名奎所作”,其中汇集了诸多忍的警句格言和故事。[1]但是,电影名称——《忍SHINOBI》中所谓的忍,并非我们所理解的单纯的一个“忍”字,在这里,它指的是“忍者”。
从电影的结局来看,伊贺和甲贺各自派出的五位高
手,最终没有一位作为忍者得以存活。甲贺方面,室贺豹马和阳炎以及如月左卫门都死于伊贺药师寺天膳之手;筑摩小四郎死于伊贺胧的破幻之瞳;甲贺弦之助则死在了爱人胧的短刀之下。伊贺方面,夜叉丸和萤火为甲贺筑摩小四郎所杀;衰念鬼和天膳皆死于甲贺阳炎的毒气。最后,只有伊贺的新头领胧活
了下来,但是,她在失去了破幻之瞳后,她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柔弱的平凡女子。她已经不再是一个身怀秘术的忍者,所以,可以说作为忍者的胧,已经不“死”了。
电影的结局是胧用自己的双眼换取了甲贺、伊贺两个村落的存活。但是,胧作为代表自废忍术的举动表明,德川家康能容忍的只是不再演习忍术的村落的存在。因此,可以说,电影是以所有“忍者”的“死亡”为结局的。
两条线索——宿命・爱情
整部电影是一直围绕宿命和爱情的两条线索展开的。首先,我们从电影的语言来考察电影中所要展现的主题线索。电影语言不仅要求准确,而且要鲜明、生动,“比平用语更典型,更富于表现力,内容更丰富” [2]。看看甲贺弹正对忍者的定义吧。“我们是武器。无人使用我们便毫无用处,没有敌人,我们就将失去活着的意义。这就是忍者。”从此看出,忍者的宿命就是战斗。在甲贺伊贺的禁战令解除后,甲贺原头领弹正和伊贺原头领御幻,在安排好各自的出战队伍后,在树林中决一死战。两者在原著中曾是恋爱关系。但是,世事苍茫,两村落恩怨纠葛最终使得他们没能结合。在交手前,弹正说道,“时代虽然变了,但将我们纠葛在一起的星宿并没有改变。”时代虽然变得有了和平的曙光,但是他们彼此间的战斗却是命中注定。甲贺弦之介和伊贺胧在知道要进行对战时,在已经私定终身的情况下,却将不得不以敌对双方头领的身份参与战斗。胧曾经对弦之介说过:“跟弦之介大人的结合只能是在梦中。”他们的对话也
体现了他们对宿命的看法。胧说:“变成这样是我们的宿命,本来我们各自的星宿就不同。”弦之介则说,“没有什么宿命之类的东西。”胧又说:“果然跟弦之介大人的结合还是只能在梦中。”弦之介一边安慰胧不要放弃,一边说宿命之类的是他们自己创造的。但最终,当两村落高手都战死后,带着对同伴死去的悲伤和对无法避免战斗的无奈,两人在骏府河边对立,弦之介说:“果然,好像不战斗是不行的。”胧说:“从一开始就注定如此。终究我们的结合只能是在
日本忍者文学之映像化评析
——以山田风太郎的《甲贺忍法帖》为例
杨洪俊 陈世华
梦中了。原本我们各自的星宿就不同。太多的同伴死去了,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了。”此后,胧把短刀插进了弦之介的胸口。
所有的忍者都没能摆脱他们的宿命,当然,有些人把此视为自己的使命和生存方式,并不为此感到痛苦和心有不甘。伊贺的药师寺天膳自称活了三百多年,见证了忍者的发展历程,在和平将至的时代,他意识到自己存在意义的消失,所以主动求死,并把村落的地图交给骏府城,希望所有忍者在一场痛快的战斗后死去。
爱情是亘古不变的主题。仇人间的爱情往往会比普通的爱情演绎得更凄美。在原著中,忍者间纠葛着很多对爱情关系。电影《忍SHINOBI》中,主要是弦之介和胧之间的爱情,还有甲贺阳炎对弦之介的爱慕。电影中对爱恋的刻画并没有过多的肢体表达,而是较多地采用细节描写,尤其是对于眼神的刻画捕捉特别精彩。
电影一开始,屏幕上就打出了“故事从长期战乱结束、太平时期到来之时,敌对的忍者男女的偶然相遇开始”的字幕。从第一次的警觉、好奇再到爱慕的目光,到幽会时柔美、甜蜜的目光。到知道战斗要开始时哀怨、忧愁和不安的目光。在伊势松坂之战中,胧和弦之介在战斗开始后第一次相遇。胧看到药师寺天膳要去进攻弦之介时,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心,但是,由于是敌对状态,所以担心也只能停留在目光中。当阳炎施展毒雾救走弦之介后,胧的眼中马上透露出一丝安心和获释之感。他们之间的最后对视出现在骏河岸边之战中。弦之介的目光中有些迷离和无奈,胧的目光中多了些冷漠和镇定,但是他们之间的爱还是通过他们的眼睛传达了出来。胧欲用她的破幻之瞳攻击弦之介,但是三番都未能成功,她眼中的无奈透露出她对弦之介的真爱。最后,胧只得拔出短刀朝向弦之介刺去,在此过程中,弦之介的破邪返瞳也在眼中一掠而过,忍者的自动反应,使得其忍术出现,但应该同样是爱情又使得使用忍术之意瞬间消失。这个过程中电影对演员眼神的捕捉是非常准确精彩的。在电影打斗场面诸多VFX 特技让人目眩神迷的情况下,细节的刻画做得也能如此到位,让人不得不佩服电影导演的功力。
三方势力——甲贺・伊贺・骏府城
伊贺・锷隐和甲贺・卐谷同为忍者村落,却是夙敌。骏府城的大御所德川家康所代表的是新兴的武士统治阶层。伊贺和甲贺作为德川家康要消灭的对象,应该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到共同立场,而家康想顺利消灭忍者村落则必须充分利用伊贺、甲贺间的矛盾,让其内耗,并通过其他手段对其队伍进行分解。电影的历史故事情节就在这三方的联合与角逐中展开的。
故事发生在1614年的日本江户时代初期,从1603年德川家康建立江户幕府开始,时间过去了11年,天下已经基本太平。德川家康和历代的封建统治者一样,在思考如何维持和平和其政权子子孙孙相承相继的问题。在中国的历史上,汉高祖刘邦杀韩信,虽韩信大喊冤枉,并指出“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但终究没能逃过一死;明太祖朱元璋对开国功臣的屠杀,胡蓝党案之外还有刘基、徐达等等。此等做法在中国封建历史上并不少见。其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消除潜在强势对手,以巩固自身政权。德川家康是在日本战国末期通过权力争斗,在丰臣秀吉死后,代理国政的。1605年,家康把征夷大将军的位子让给其子秀忠,自称大御所,隐居在骏府城,但实际上他仍然在幕后掌握着军政大权。1614年,天下还未一统,家康还在思考如何消除争斗的萌芽,其中想作为大将军的正统在大阪残存的丰臣秀吉的子嗣便是对象之一。在历史上德川家康曾进行过清剿丰臣秀赖的大阪之战。[3]在影片当中,南光坊天海曾向德川家康提及忍者中可能有人为丰臣残党当差的传言。这坚定了家康除掉忍者的决心。
影片中的忍者们生活在远离世间的山脊河谷中。伊贺・锷隐和甲贺・卐谷,从四百多年前开始,村落就
一直培养着拥有超出常人智慧与技能的忍者。两个村落自古水火不容。为避免争斗,根据和初代服部半蔵的约定,两家被禁止相互使用忍术。因此,两个村落一直避免接触而平稳生活。然而,家康采纳幕后参谋南光坊天海的策略,用了一种非常滑稽的借口,解除了两村落的禁战令,并命令其各选五名高手对决,无平局,最后只剩一名忍者到骏府城。借口是,伊贺・锷隐胜利的话,选择德川秀忠长子家光继任将军位,若是甲贺・卐谷胜,则选择其次子忠长。形式上看,他们之间的战斗关系到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当然,大御所之命也是不可违。然而,伊贺党首御幻的孙女——胧和甲贺头领甲贺弹正的孙子——弦之介在相互不知身份的情况下,在一次命运的偶遇后,彼此相恋,私下订立婚约。但是身为敌对村落的忍者,宿命却要将这样的恋情引向决裂。发出这样指令的人就是“天下人”德川家康。惟有弦之介怀疑德川家康的真正意图,他带领四位忍者向骏府城进发,并致函伊贺称,若要战斗就只是五对五的战斗,并非两个村落的战斗。胧决定带领本村落忍者随后前行。但实际上,在他们离开村落的同时,家康的部队便拿着伊贺药师寺天膳提供的地图开始向两个村落进发了,意图铲平忍者的产生地。忍者的对决中,先后八名忍者以不同的方式死去,最后剩下以敌对身份重逢的一对恋人,胧亲手刺死了弦之介,只身前往骏府城。在弦之介死之前,胧接受了他拯救村落的拜托。胧到了骏府城,面对德川家康自戳双眼,换取了两个村落的生存,没有辜负爱人的托付,也算是她对爱情的一种诠释。
结局是,胜利属于骏府城,忍者村落在某种意义联合的基础上,在愿意放弃忍者生存方式的前提下获得了生存的权力。
四种景致——水・火・崖・谷
伊贺・锷隐村落坐落在山谷当中,一条清河从村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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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木质建筑依山傍水、错落有致。水柔美,正好与电影中的塑造的伊贺・锷隐人的性格相一致。伊贺・锷隐的头领,原头领御幻,新头领胧,皆为女性。其五名忍者高手中还有萤火为女性,夜叉丸虽是男性,但长发飘散,音容阴柔至极。另外,镜头中捕捉的伊贺·锷隐平民也多为女性。水谷的环境设置非常契合伊贺人物的整体性格。
甲贺・卐谷虽然名字中有一谷字,但却在峭崖之上,许多火堆在空地上燃烧。村落似乎是挂在崖壁之上
的,上下层次分明,木质阶梯层层朝向山顶。高耸险峻的山崖,也正是电影中甲贺的整体人物性格写照。甲贺原头领甲贺弹正是男性,如山般威仪,如火样烈猛。其五名忍者中只有一位女性,还取名曰阳炎。弦之介虽不好战,但其坚毅的一面还是很好的体现出了山的性格。另外,给甲贺村落平民的镜头中未出现一位女性,也是刻意体现这种环境和人物的一致性吧。火崖的环境设置是吻合人物塑造要求的。
电影中的风景、环境的设置的契合不止体现在这样两个村落的对比上。胧和弦之介的两次幽会都安排在清泉河流旁,其情其景相互交融。但在他们最后一面也是决战时,场景则设置在一片沙漠中,风肆虐,沙四起。这很好地体现出人物内心的枯寂、荒凉和无助。可以说,电影巧妙的情景设置也是电影精彩的亮点。
五场战斗——伊贺那须之原・伊势松坂・三河渥美・远
日本男明星江小夜山中・骏河岸边
忍者战斗的一次次上演,是电影炫目奇幻的最好展示。
首先是伊贺那须之原之战。伊贺夜叉丸擅长操控坚韧如软钢丝的黑线;甲贺筑摩小四郎的秘术是飞舞如旋风的大镰刀“风镰”,最终,夜叉丸被小四郎发出的风镰缠绕且直插胸部而死。伊贺衰念鬼擅长使用双手中的利爪,拥有猎豹般灵敏的身手;甲贺的如月左卫门擅长隐形和易容术,两者展开追逐,并未交手。
当衰念鬼发现甲贺女忍者阳炎时,被其美诱惑,亲吻了阳炎,殊不知,阳炎自小吞食毒草毒虫,其气息可以让靠近她的男人立刻中毒身亡。衰念鬼就倒在了阳炎美人计的巨毒下。
第二场战斗发生在伊势松坂。甲贺室贺豹马虽双面失明,但清澈的感性使他能比常人感知更多。伊贺药师寺天膳是伊贺的副头领,其武器是破坏力极强的圆月轮,更可怕的是他拥有不死之身的超强忍术。室贺豹马隐其声,悄然出现在天膳身后,用刀将其刺“死”。然后想攻击胧和萤火。萤火是伊贺年轻的女忍者,有操控昆虫的秘术。看到来袭的豹马,萤火洒落金粉操控蝴蝶,将其围住。此时,天膳复活,从背后将其刺死。
第三场战斗在三河渥美。在伊贺那须之原之战后,如月左卫门易容成已死的夜叉丸,跟随胧、萤火和天膳来到三河渥美。隐藏在高台上的筑摩小四郎突施冷箭。四人躲避起来,此时,易容的左卫门又突然从背后拔刀刺向胧。
萤火用手臂挡住刀而受伤。天膳手起刀落,如月左卫门死后露出真容貌。天膳施展圆月轮,将高台斩断并划伤小四郎。小四郎随高台一起倒落在路旁的房屋里。小四郎从废墟中爬出,再次朝向胧发射飞镖。这时又是萤火用身体将其庇护。萤火身亡,这激起了胧的仇恨和战斗欲望。胧用自己的破幻之瞳使得小四郎全身经脉骨骼尽断而死。
第四战在远江小夜山中。药师寺天膳留下记号,在远江小夜山中约见弦之介。阐述了对忍者宿命的见解
和向政府提供村落地图的事实后,天膳拨出圆月轮想杀害弦之介,但被弦之介的破邪返瞳反击而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弦之介的破邪返瞳是一种强烈催眠术。当敌人与破邪返瞳接触,即会不由自主地攻击自己或同伴至死。天膳再次复活,阳炎从空而降,欲取其性命,但未能得手,阳炎想用毒物遮掩逃跑,天膳穿过毒雾将其一刀刺中。此时,忍者宿命已尽的天膳,尝试亲吻阳炎求死。最终,两人双双倒地而亡。
第五场战斗,弦之介和胧,两人最后相遇在骏河岸边。弦之介为未能避免战斗而自责、苦恼,胧被同伴的死激起了仇恨,坚定认为宿命该当如此。弦之介愿意选择死,胧欲施展破幻之瞳,但三番都未能成功。最后在弦之介的“过来”的呼喊中拨出短刀,刺向了弦之介的胸口。弦之介在把村落的事情拜托给胧后,凄然倒下。
电影《忍SHINOBI》作为日本忍者文学映像化的经典代表,同时作为松竹映画的110周年的纪念影片,是一部大制作,无论从导演、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可以称得上是黄金组合。甚至主题曲的创作都是精心安排。当然,电影的拍摄是在原著、漫画和动漫推出之后进行的,所以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电影也承受了舆论和《甲贺忍法帖》迷们的不少压力和批评。本文以电影的一个结局、两条线索、三方势力、四种景致和五场战斗为内容,从电影的情节设置、环境配置、拍摄手法等各方面进行了评析,明确了具有吸引力的曲折情节、环境与情节搭配的高契合度以及VFX特效的忍者打斗场面等电影的魅力所在。
[参考文献]
[1] 马达.中国忍术——《劝忍百箴》白话释评[M].北京:人民中国出版社,1992:前言.
[2] 姜敏.怎样欣赏电影——电影审美系列讲座[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0:202.
[3] 王建新.德川家康传[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293.
[4] 山田风太郎.甲贺忍法帖[M].东京:讲谈社,2005.
[5] 徐丹,尚团.《武士的一分》:武士的爱情与尊严.[J].电影文学,2009(03).
[6] 新渡户稻造.武士道[L].PHP文库,2005.[作者简介]
杨洪俊(1980— ),男,山东日照人,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学文化;陈世华(1973— ),男,山东潍坊人,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学教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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